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扶搖皇后 | 上頁 下頁 |
二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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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將必先取其軍心,金彥明倫兩府都督,是領軍在外的封疆大吏,按照慣例,家眷都在京……」孟扶搖陰笑,「牽上城,宰之!」 眾人默然……這小子,陰毒! 也有人疑問:「若兩府都督大義滅親……哦不,不管他們家眷死活呢?再說他們也是輔軍,就算退出也動搖不了大局……」 「噴,關兩府都督什麼事?」孟扶搖睜大眼,「俺想盜的是戰北野啊,不是說蒼龍軍都是北地漢子出身,彪悍勇猛的同時也最重義氣的嗎?如今將對戰北野有恩義的兩府都督家人捆上城,戰北野作何選擇?他若是退兵,便是功虧一簣,他若不退,就算日後兩府都督一點芥蒂都沒有,不怪他繼續追隨他,他卻又如何有臉面再統帥萬千雄兵?如何有臉面面對為他灑血灑淚再破家的兄弟?他麾下那些熱血漢子,又如何肯為這樣的涼薄主子賣命?」 眾人吸一口氣,默默無語,真是無德陰毒人,滅門絕戶計! 天煞民風淳撲,崇尚光明坦蕩的真男兒,雖說兵不厭詐,但這種綁人無辜弱小直攻人心的計策,素來為天煞武將不恥,文臣雖然未必就想不到,但卻覺得一旦首獻此計,日後史筆如刀,難免要背負千古駡名,再說做臣子的,誰當皇帝不是皇帝呢?是以也有精于算計的人心中掠過這想法,卻都沒開口。 不想今日朝堂之上,這個二百五統領赤果果的說了出來。 謝昱卻冷笑道:「你當金彥明倫兩府都督都是傻子?不知道先把家眷接出來?」 孟扶搖斜睨他:「聽統領口氣,你到兩府都督家中去過了?沒見著人?既然你有這個計策,為什麼沒先對陛下說起呢?」 謝昱臉色白了白,御座上戰南成目光一閃。 孟扶搖又笑起來,道:「其實,兩府都督的家人在不在京中,根本沒關係,我便隨便綁幾個婦人小孩上城,說那是兩府都督的家人,都督就算不承認,我讓那婦人哭丈夫,小孩叫爹爹,老母親喚愛兒,做戲做得十分——都督千里征伐,不會帶著自己的真家眷吧?都督家眷到底在不在,士兵們未必都清楚吧?人嘛,一般都會更相信眼睛看見的東西,在萬千士兵眼裡,那城樓上哭喊得如此真切的,怎麼不會是都督家眷?都督不認,不過是大義滅親顧全大局罷了,在那種情況下,都督不認是大義,戰北野不認算什麼?哈哈,你們說,讓戰北野對著假家眷依舊進退兩難被迫放棄,不是更讓他氣得吐血嗎?」 她眉飛色舞手舞足蹈:「豈不快哉!」 「……」 大殿中一片沉默,眾人面面相覷,迅速達成共識——以後千萬不要得罪這小子! 精擅攻心之計,拿捏人心,還極度無恥! 孟扶搖厚顏無恥的眯眼笑:「這可比綁戰北野自己的娘上城頭還有效,他可以為大局不顧自己娘,但卻不可以不顧人家的娘……哈哈何況,兩府都督的家眷,本就在我手中。」 「在你手中?」戰南成目光立即轉過來。 「陛下。」孟扶搖肅然躬身,「自從戰逆舉事,金彥府都督獻城開始,微臣便覺得其中必有勾結之處,所以提前一步加強了城防,我飛狐營的弟兄,早已戴獲兩府都督的家眷,一直關在我府中,微臣要在磐都城下狠狠給戰北野一個教訓,好讓那些按兵不動還在觀望的封疆大吏懂得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好!」戰南成喜動顏色:「愛卿當真忠心為國!」 「食君之祿分君之憂。」孟扶搖指天誓日,「微臣願為馬前卒,為陛下斬殺戰獠於陣前!」 「你是人才,如何能當馬前辛使?」戰南成愉悅的笑,青白的臉色都微微綻了紅光,「傳旨!」 「原皇營總統領謝昱調任兵部侍郎,皇營總統領一職,」戰南成頓了頓,微笑看了看孟扶搖。 滿殿寂然,孟扶搖純潔的抬頭。 「由原皇營副統領,飛狐營統領孟扶搖接任!」 「微臣謝恩!」 ***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推蘭珠用筷子在飯桌上指點江山,「竟真的用一張嘴,硬生生在最後關頭把皇營總統領騙到手。皇營咧,京城目前最大的武裝勢力,三營近十萬兵,還沒有空額,哇呀你發了!」 孟廚娘穿著圍裙,冒著騰騰的油氣,死狗一樣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自從長孫無極在養傷,她便開始親自下廚了,我們的孟將軍才藝比較特殊,有氣質的琴棋書畫一樣不會,生活類的廚藝縫仞都還湊合,以至於現在孟府裡廚子燒飯,那幾位貴族階層一概拒吃,生生被她把嘴養刁了。 雲痕還問過她:「扶搖你看起來也不像個能幹的,怎麼廚藝這麼出色?特別是最普通的蔬菜,也能做出好滋味來。」 孟扶搖心酸的想,如果你們也有個病歪歪的娘,有著經常囊空如洗的口袋,每日捏著薄薄的工資在菜市場轉悠,努力的在醫藥費和伙食費之間做出基本合理的平衡,並高難度的達到在病人的藥費和營養費支出之外還能兼顧到口味的調理……你們也能用青菜做出青菜十八燒的。 她哀怨的一屁股坐在飯桌旁,操起筷子準備開吃,結果發現自己不過是脫個圍裙的功夫,桌上的菜居然都換了位置——我的糖醋排骨,我的麻辣牛肉,我的開陽白菜燉三絲,為毛都脫離了我這個兵馬大將軍的軍營,改投了敵軍麾下? 「敵軍」高踞主位,左牽骨,右擎牛,開陽白菜,三絲卷全桌,一旁帥哥倒酒,美男夾菜。 毒舌男親自幫笑眯眯端坐在美人們中間的雅女王夾菜,態度比對孟扶搖好了幾百倍,某人看得眼睛都紅了。 雲痕在將所有的好菜往雅蘭珠面前放,放不了就架著,盤子堆起三層高,桌上的菜呈現極度的葷素不平衡現象,虧得雲痕技巧高超,架得好比雲霄飛車居然還不倒塌,於是某人嘴裡發出吱吱磨牙的聲音。 某人將最後的希冀的目光投向她的死忠太子,死忠太子抬眸對她笑笑,然後……親自給雅蘭珠斟酒。 孟扶搖崩潰。 一群見色忘友見利忘義見菜忘廚娘的豬玀! 偏心也不能這麼個偏法! 孟扶搖大怒著將筷子一擱,大罵:「老子天天白天上班晚上燒飯半夜還要去換藥做按摩……」她突然用筷子堵住了自己的嘴,呃,說漏嘴了。 長孫無極斜倚在椅上,抬起長睫看她一眼,眼神很愉悅。 很好,就要這樣經常說漏嘴。 孟扶搖不甘心,換個詞兒繼續罵:「老子天天燒飯你們這群閒人還要我洗呃……洗菜……洗……」 「今天是雅公主壽辰。」 對面,毒舌男淡淡一句話,便砸死了孟扶搖。 孟扶搖張口結舌,愣在那裡還沒來得及說話,壽星公已經雙手捧心,明媚而憂傷的道:「我真傻,真的,我單以為我做壽大家都會很開心,卻不知道還是有人會不高興的……」 孟扶搖嘴角抽了抽,舉袖捂臉——我真傻,真的,須知道耍人者人恒耍之,一篇絕世牛文誕生的後果就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袖子放下時她已經換了一臉諂媚的笑,站起來,親自將自己面前最後一盤宮保雞丁換到雅蘭珠面前:「哎呀珠珠,你生日你不早說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生日呢?你看我一知道你的生日我就歡欣鼓舞雀躍萬分……」她一屁股擠走雲痕,親親熱熱坐到雅蘭珠身邊:「珠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以前你都收什麼生日禮物?我們來個特別的!」 「以前啊……」雄蘭珠偏著頭,大眼睛眨啊眨,「去年這個時候,我剛到太淵,那天晚上客棧不遠處有家人辦喜事,鞭炮放得歡,我坐在屋簷上拿了壺酒,放一聲炮敬自己一杯,放一聲炮敬自己一杯,哎呀好熱鬧……」 屋子裡靜默下來,孟扶搖的手僵在了雅蘭珠肩上。 「前年這個時候我在扶風,我給逮回去關起來,父王母后為了安慰我就給我辦了個壽宴,我要求人越多越好,排場越大越好,趁著人多我又溜了,溜得太急連包袱也跑丟了,後半夜我餓得要死,在一家老農家用扭斷的金釵換了半個僵餅,我抱著餅子就著皇城裡的煙花燈火慢慢啃,想著那些烤豬肥牛宮廷禦宴和這半個餅也差不多,我聞到那味道,也算我吃過了……」 「……」 「大前年那是在天煞,在葛雅沙漠裡迷路,一群沙漠風盜搶劫我被我給宰了,可我也給他們臨死前戳破了水囊,那天晚上月亮好大,大得像宮裡的冰碗子,我瞅著那月亮想要是冰碗子多好啊,我一定要狠狠的吃得一點不剩,我以前總是嫌多吃不掉,那一刻我好後悔……後來我想,我不能渴死在葛雅,這種死法太難看了,有人認不出我的,我就去喝那些風盜屍體的血,嘻咦……」 「……別說了……」 孟扶搖扶著牆站起來,一片靜默裡她不看雅蘭珠,勉強笑了一下,道:「我去添幾個菜,珠珠生日,這幾個菜太簡慢了。」 雅蘭珠看著她背影,突然笑了笑,敲著筷子清清脆脆的道:「孟扶搖,我說這些不是要討你們同情,我只是告訴你,感情裡的事,總是要苦的,越執著越苦,甚至還要寂寞,還要流浪,還要面對危險,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你敢,那再苦也可以甘之如飴,最怕的是連敢都不敢的。」 她慢慢夾了一筷菜吃著,給身周美人們也各夾一筷,笑道:「別一個個故作無動於衷其實卻好關切的死樣子,說真的,我挺滿足,今年的這個生日真是個意外之喜,我突然覺得我什麼都有了,有人愛固然重要,可是有些感情一樣不比這個遜色分毫,對吧?十二歲之前我的那些宮廷壽宴,十二歲之後我那些流浪中過過的生日,加起來都沒今天讓我快樂……孟扶搖你給我滾回來,還添什麼菜,你想撐死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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