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扶搖皇后 | 上頁 下頁
二三一


  「好什麼。」九仙嗤之以鼻,「整天淨說把最寶貴的東西都給了我,要我好生收著,卻不過是些爛紙片子人人兒,用盒子鎖了,還動了我屋子裡的地,神秘兮兮的,我是不認識字,他又不許我問,看著又不像地契,王爺啊……就是個悶葫蘆……」

  兩人的話聲漸漸遠去,涼亭後,戰南成沉默著,緩緩放下了茶盞,默然半晌,他直起身來,向外走。

  跳得一頭汗的孟扶搖匆匆過來,見他要走,愕然道:「陛下怎麼便要走了?是微臣不好,不該自己玩的。」

  「不幹你的事,也該回宮了。」戰南成擺擺手,笑笑,道:「這夜太深,走夜路容易出事。」

  「是。」孟扶搖立即乖覺的躬身,「屬下派一隊飛豹營兄弟送陛下。」

  「嗯。」戰南成微笑看她,「換你自己的飛狐營吧,飛豹營經常在大內,也該換換班了,有時候,靠得太近的人,未必是好。」

  孟扶搖一笑躬身,送他出門,眼見著戰南成匆匆離去的背影在夜色中消逝,良久,露出一絲飄忽的笑意。

  那笑意浮光掠影,像一朵開在夜色中的有毒的曼陀羅。

  ***

  三日後,驚天霹靂震翻京華。

  當代天煞皇族中地位最尊的親王、掌握內廷外政諸般重要事務、陛下最愛也最信任的幼弟,號稱天煞鐵獅之門,不倒王爺的戰北恒,突然被執下獄!

  八月十九,禁衛軍趁夜無聲包圍恒王府,迅速控制了王府所有侍衛,外廷中書大臣親自帶隊,對王府進行了查抄,並直奔已被關閉的舊日最受寵愛的小妾九仙居處,掘地三尺。

  八月二十,恒王被執於天牢,虢奪王爵,獲罪待審。

  豁拉拉大廈傾,油慘慘燈將滅,三天之內,禁衛軍緹騎如奔雷如烏雲,自大開的深紅宮門裡潮水一般瀉出,源源不絕的流入磐都親貴之族,他們四處出動,查抄餘黨,捉拿共犯,戰南成則頻頻下旨,以雷霆之勢,對所有戰北恒以往勢力可以涉足的機構軍隊進行調動清洗,而那些以往標明恒黨的,或者和戰北恒走得過近的,一個也逃不掉,磐都人心惶惶,籠罩在一片風聲鶴唳的驚恐氛圍中。

  此案轟動磐都,戰北恒素來門客三千,廣施善緣,很多人意圖為其申冤,不料朝堂之上剛剛有人提起,戰南成便冷笑著扔下一堆東西——那是在王府內查出許多違禁物事和內用貢品,還有木偶人牲若干,上刻太子及今上生辰八字。

  巫蠱大案!

  所有人立即噤聲,滿頭冷汗的退了下去,歷朝歷代,巫蠱之案向來是不能觸碰的禁忌,尤其皇族,對巫蠱之術尤其忌諱萬分,一旦涉及,百死莫贖。

  每個人心底都飄過一句話。

  恒王,完了!

  此案來得雷霆萬鈞,事前毫無風聲,恒王連絲毫準備都沒有,便已成階下囚,以往親信死的死換的換,他在京多年,雖然很多事務都是代管兼理,但這些年慢慢安插的人脈也不在少數,這些人大多受了牽連,但是,依舊令世人驚訝的是,和恒王走得最近的,連自己小妾都是恒王舊人的孟統領,竟然是唯一沒有受到牽連的一個,依舊安安穩穩的當她的統領,甚至還有更受器重之勢,這已經不是皇朝異數,大抵可以算是奇跡了。

  據說恒王之案掀起時,也有人彈劾孟扶搖攛掇恒王有不臣之心,不過卻被戰南成留中不發,彼時戰南成凝視著奏章,仔仔細細的將整件事思索了一遍,怎麼想都覺得,孟扶搖不可能於其中有手腳——九夫人當初這小子不肯要,是自己命令戰北恒賜給他的;自己那天去統領府完全是臨時起意,事先沒有任何人知道;而去府中看舞會時,孟扶搖再三邀請他進內堂休息,根本沒打算留他在花園聽見那段話,一切不過是巧合,有誰能擁有這般驚人智慧,將這許多巧合都算得一步不錯?

  戰南成想了很久,都覺得憑孟扶搖那種人,怎麼可能設出如此草蛇灰線伏延千里的局?於是孟扶搖繼續安穩,做她人緣極好的新番統領,白日裡大營裡混混日子,晚上回家琢磨害人。

  此時,天煞千秋七年八月下旬,很長一段時間密雲不雨的天氣,天煞朝廷的氣氛也像這天氣一般烏雲蓋頂,政令軍令糧草輜重軍隊源源不斷發出去,奔向沂水之岸,依舊不能抵擋勢力越發龐大的蒼龍之軍,朝廷大軍被打得搖搖欲墜,一次比一次喪膽心驚,眼看沂水一渡,整個天煞腹地再無可擋蒼龍之軍的城池,整個天煞,盡坦敵前!

  天煞千秋七年八月二十四,夜,氣氛緊張的磐都,氣氛休閒的孟統領府。

  花廳裡孟統領正滿室融融的打她的自製麻將,輸了的罰吃花生米不許用手拿。

  其實孟扶搖是想看帥哥們用嘴啃花生米,那該是多麼的萌啊啊啊……她笑眯眯的洗牌——想當初我可是麻壇高手,靠這個掙宿舍姐們的零花錢,你們就等著當大傢伙面用嘴舔花生米吧啊哈哈……

  第一局,雲痕輸,該人冷冷的抽劍,孟扶搖臉白了——啊哥哥你不想出醜就和姐姐我說一聲,不用拿刀動槍吧?

  雲痕出劍,劍光一閃,放著花生米的那個桌角豆腐般應聲而落,花生米彈起,落入他嘴中。

  ……

  第二局宗越輸,蒙古大夫慢條斯理的瞟花生米一眼,衣袖抖了抖,然後……花生米不見了。

  孟扶搖不依,是吃花生米不是讓花生米毀屍滅跡,宗越對她微笑:「這是最新化屍粉,下次給你試試?」

  第三局,終於長孫無極輸,孟扶搖目光灼灼,道:「不許用武器,不許用藥物!」

  長孫無極微笑點頭,十分合作,孟扶搖欣慰,終於可以看到太子殿下不雅一回了。

  結果殿下彈彈手指,蹲在桌邊的元寶大人立即顛顛的捧了花生米,一顆顆送入他口中。

  太子殿下優雅咀嚼,點頭:「很香。」

  ……

  三局未畢,窗戶被敲響,孟扶搖臉色一沉走到窗邊,黑暗中烏光一閃,一個小小的蠟丸射入她掌中。

  孟扶搖笑道:「八成那傢伙告捷了……」一邊走到桌邊攤開蠟丸,幾人都關心的湊過來。

  桌上素箋一張,紙質很不講究,還染著些血火硝煙味道,只輕輕展卷,便似可感覺到鐵血戰場氣息撲面而來。

  紙上更不講究的,龍飛鳳舞寫著幾個墨蹟淋漓的大字:

  「扶搖!沂水終渡,等我相會!」

  天煞雄主 第二十章 血色江山

  一室燈火。

  兩個湊過來的腦袋——雅蘭珠和元寶。

  還有三個端坐不動,神情各異的帥哥。

  雲痕垂下眼,宗越漠然喝茶,長孫無極洗著牌,眼神從那紙條上一掠,似笑非笑。

  紙條墨蹟淋漓,筆劃深刻,筆觸潦草而氣勢逼人,那寥寥數字寫得入木三分,同樣,相思期待之意也入木三分。

  孟扶搖豁拉將紙一揉,抓在手中,對好奇湊過來看的雅蘭珠傻笑:「戰北野說他快打回來了。」

  雅蘭珠因為不想做三大帥哥的燈泡,很自覺的讓出了麻將桌,一直因為爪子癢而心情不豫,聽孟扶搖敷行搪塞的語氣,不屑的撇撇嘴道:「按那傢伙性子,不用看我也知道,八成寫什麼『XX已滅,等我殺回』之類的詞兒。」

  孟扶搖膜拜的仰望她:「珠珠真乃神人也!」

  雅蘭珠眼神黯了一黯,隨即笑道:「和你比,誰都是神人。」抓了元寶大人回榻上聊天了,孟扶搖望著她有些落寞的身影,想著雅蘭珠一定心知肚明那句「等我」,不是對她說的,這個苦苦追逐戰北野多年,因為一次洗頭便認定自己良人的少女,因為自己的出現,再次無限期的延長了那般追逐的路程,她還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屬於自己的夢想?而一個女人又有多少的青春,經得起這般的揮霍的追逐?

  孟扶搖托著腮,仔細思考著將戰北野和雅蘭珠送做堆的可能性,然而想起那次自己胡亂撮合長孫無極和胡桑所造成的後果,想想長孫無極那麼寬容大度的人都不能忍受這種亂點鴛鴦譜,把自己狠狠整一頓,換戰北野那個大炮性子,不立即把自己骨頭給拆了?算了算了,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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