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扶搖皇后 | 上頁 下頁
一四一


  戰北野皺眉看著她,半晌無奈一笑,道,「這個時候你還有心開玩笑。」

  「沒有玩笑的人生是蒼白的人生。」孟扶搖攤手,「好了,戰大王爺,想好怎麼逃生了麼?」

  戰北野抬起頭,道,「在山中想要包圍誰,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包圍我?」

  對上孟扶搖疑問的眼光,戰北野傲然一笑,指著這茫茫山脈,道,「從七歲開始,我就在外公教導下熟讀天煞地形輿圖,外公手中的輿圖,是他的一個喜歡踏訪名山大川的食客歷時二十年親手繪製,大到山川河流,小到鄉間密道,都詳盡備述,大哥皇宮裡那張,比起那圖來,粗糙了一百倍都不止!」

  「所以我作戰長勝,天時地利人和,地利何其重要?一個幾乎掌握了所有作戰地形的將軍,其便利難以估計,我知道這座長瀚山脈裡,有一條可繞出山脈的道路,另外還有一處道路,直穿長瀚山脈而過,自山脈北段出,直通磐都!「

  「那還等什麼?」孟扶搖眼睛亮了,「我們走後一條路啊。」她看看已經順著崖壁投放繩索試圖攀援的士兵,抬手就是數枚石子射死幾人。「要走就快走,等下人全部過來,走也走不了。」

  戰北野卻有猶豫之色,半晌道,「扶搖,我發命令讓紀羽帶人來保護你,你和他們走繞出山脈的那條道路。」

  「那你呢?」孟扶搖有點疑惑的看著戰北野。

  「我走另一條道,」戰北野深深吸一口氣,「扶搖,對不起,我該保護你的,但我必須趕緊趕往磐都,大哥既然對我下了殺心,我母妃就很危險,所以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你要走的那條道,出來後離磐都最近,但也最危險是不是?」孟扶搖盯著戰北野,「你帶著紀羽走那條道,我自己負責我自己。」

  「不行!」戰北野截得很快,「那條道紀羽屬下未必走得過去,帶著他們也是折損人力,剛才紀羽已經帶人繞過長瀚山,第一時間趕往磐都,這是我和他們的約定,如果我遇襲,他們不必救我,保存實力,立刻趕往磐都營救我母妃,所以紀羽留下助我的人手不會很多,陪你走第一條道都未必夠。」

  「戰北野,」孟扶搖突然笑起來,「你看我像是需要借你的人保護自己,然後放你一個人去獨闖危險的人麼?」

  她一拉戰北野,道,「第二條路,一起走,鬼擋殺鬼,佛擋殺佛!」

  她蹭蹭蹭的往上爬,戰北野無奈的看著她道,「哎,方向錯了!」

  孟扶搖扒在崖壁上,回眸一笑,「在此之前,咱們先去接耗子。」

  ***

  接耗子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也是一場血肉碰撞肌骨的廝殺。

  孟扶搖和攀繩而下的士兵迎面相撞,二話不說一刀斷繩,栽下去的人正迎上戰北野的劍尖。

  爬上崖之後,先期趕來的士兵已經沖了上來,有人在更遠處喊,「主上有令,提其人頭來見者,賞驍騎將軍銜,白銀萬兩!」

  「本王就值這點錢?」戰北野大笑,「大哥陵墓的白玉門,還價值三萬呢,改日我去把那門拆了,誰砍得到我一刀,我就賞他!」

  他拔劍,劍柄上一顆火紅的寶石,亮如獸眼,劍光閃起,人頭亂飛,那些屍體倒撞下去,在山路上滾成一片,鮮血染紅碧草,再被大雨沖沒,戰北野毫不變色的一路前奔,腳下不時有骨骼被生生踩碎,孟扶搖跟在後面,跳啊跳的避開,她始終不離戰北野後背一丈方圓,將所有來自背後的襲擊都擋下。

  等到沖回草屋,兩人又是一身鮮血,孟扶搖一腳踢開木門,白光一閃,元寶大人撲了出來。

  孟扶搖大叫,「耗子,是我!」

  撲得太快的元寶大人唰的泄了氣,直挺挺掉下來,孟扶搖手一伸接住,元寶大人抱住孟扶搖手指,吱吱嗚嗚的哭。

  它等急了,又聽見外面的喊殺聲,不知道孟扶搖到底遇見了什麼,如果那女人出了啥事,難道就這麼把它丟在深山裡?難道要它用爪子奔回中州報信?

  元寶大人越想越恐慌,孟扶搖那傻女人可不知道它百年一出,八成看它就是個耗子,有什麼人遇險還會記得回頭找丟掉的耗子?

  萬幸……死女人居然回來了,元寶大人拎緊的心一松,立刻淚奔。

  孟扶搖見丫悲憤得可憐,想想這傢伙總是被遺棄的悲慘命運,趕緊討好的從懷裡掏出先前撿的松子,往元寶大人面前一遞。

  那松果沾了雨水泥巴和鮮血,黑乎乎髒兮兮的幾團,看起來實在不具有誘惑性和可觸碰性,然而平日裡對自己白毛愛惜得近乎變態的元寶大人,沉默盯著那松果半晌,慢慢的伸爪抱住。

  孟扶搖可沒體會到元寶大人的心理歷程和悲壯犧牲,咧嘴一笑,將它往懷裡一塞,「耗子,咱們要開始逃亡羅!」

  ***

  「從這個山頭過去,先進入一片密林,」戰北野和孟扶搖趴在草屋窗口,快速的指給她看,「密林裡諸多猛獸,還有些無聲無息但隨時都有可能咬你一口的好朋友,過了密林,有一段沼澤,這沼澤據說在密林中,又有說在密林外,沒人知道具體方位,只能自己步步小心,然後如果沒遇上追兵的話,可以直接進入一處隱蔽在藤蔓後的山洞,那是個溶洞,從那裡一路往下……後面我也不知道了。」

  「啊?」孟扶搖黑線,太不負責任了吧?

  「我外公那食客,原先是天煞西南大鯀部族酋長之後,家業零落投身外公門下,在他的記錄中,長瀚山脈號稱『死亡之山』,指的就是這一條道路的危險,這條道路他沒親自走過,只在族中記載中照搬了一些記錄,提到溶洞之後,是『萬靈歸真』之地,我懷疑那是古鯨國首領停靈之所,應該是一個人或者一群人的大墓。」

  孟扶搖「呃」了一聲,十分興奮的摩拳擦掌,「《鬼吹燈》當中學的,這下可以派上用場了!」

  「胡說什麼呢,」戰北野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這個傻大膽,「鯀族是我們天煞最為神秘的一個種族,族中禁忌極多,墓葬禁忌自然更多,你跟著我,一切小心。」

  他一抬頭,看著前方慢慢包圍過來的黃衣的天煞士兵,眼底閃過森然之色,從牆上扯下幾塊獸皮,隨手抄起一個舊鍋,兜起孟扶搖生的那堆火,啪一腳踢開門,手一揚便將那鍋還在燃燒的火炭砸了出去。

  啊的一聲慘叫,火炭砸到一個士兵身上,又濺了開來,眾人紛紛躲避,堵得嚴實的山道出現缺口,戰北野一拉孟扶搖,「走!」

  兩條人影如鷹掠起,踩著眾人的頭顱直奔半座山頭下的那處密林,更多的人追了來,卻在一地泥濘中不斷滑倒,山頭上不知道誰在指揮,士兵們層層自樹木山石後現身,張弓搭箭,箭雨一層層的落下來。

  戰北野兜起獸皮蓋住孟扶搖,拉著她頂風奔跑,皮毛天生的柔韌光滑使箭矢難以深入,那些箭矢追不上這兩道黑旋風,紛紛落在水窪中。

  孟扶搖邊跑邊接箭,攢了滿手的箭之後便胡亂一撒,她的真力豈是這些不入流的士兵能比,每一出手必有一大批人倒地,到得後來,孟扶搖空著手做個撒箭的手勢,兵們便齊齊跳開。

  朗聲大笑,孟扶搖道,「姐撒的不是箭,是寂寞!」

  元寶大人從袖子裡努力探出頭來,鄙視滴仰望著孟扶搖。

  「小心!」

  戰北野突然一聲低喝,伸手將孟扶搖狠狠一捺,孟扶搖被捺得栽了一個踉蹌,腳步一滑滑出三步,隱約間聽見箭矢破空聲響,那聲音極其兇猛,沉重無倫,啪的一下,射入她剛才即將跑到的位置。

  孟扶搖目光一跳,霍然回首。

  側面一座山頭上,金衣的男子持弓而立,隔了那麼遠,依舊能感覺到他在冷笑。

  他身後有錯落的人群,一排跪一排立,手中都是金色長弓,背後還背著一些形制古怪的武器囊,這些人從裝束到神情到站姿,都和先前的普通士兵有了很大不同,恒定、冷靜、目光森然。

  孟扶搖眼光一寸寸的冷了下來,道,「好准的眼力,好強的計算能力。」

  不僅強弓勁矢,膂力非凡,而且能算准她的行進速度,將箭矢提前射入她將要到達的地方,若不是戰北野警覺,她就算能避開,也難免會受點小傷。

  「天煞之金。」戰北野聲音沉沉,「大哥御林軍中精英的精英,擅長追擊、刺殺、和單人對戰,其中所有的隊員都必須在真武大會中進入決賽,所有的隊長都是歷屆大會的前五十名,而首領古淩風,」他一努嘴,示意那個射孟扶搖的金衣人,「上屆真武大會第七名。」

  孟扶搖笑了笑,道,「如果他運氣夠好,捱得到這次真武大會,我會讓他見識下滿地找牙是個啥滋味。」

  「咻!」

  半空裡呼嘯而來無數金箭,金線般在空中連成一線,穿破雨幕,在兩人腳後跟插了齊刷刷一排。

  山頭上古淩風傲然揚了揚弓,做了個「速速受死」的唇語。

  戰北野一聲冷笑,單腿後踢,那些金箭被他踢起,一片黃雲般再次射回。

  古淩風冷然舉弓作勢下劈,那些箭卻突然轉了方向,擊到半山一顆果樹上,滿樹樹葉和果子都被震落,砸了古淩風一頭一臉。

  戰北野哈哈笑著,拉著孟扶搖往前一撲。

  前方,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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