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扶搖皇后 | 上頁 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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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皇后冷然立著,用一種完會不屬於母子之間應有的眼神,打量著長孫無極。

  「母后鳳體安康?」長孫無極神色不動,微微施禮,「不知您駕臨華州,兒臣未克迎迓,母后恕罪。」

  「免了吧。」元皇后漠然道,「你不定別人的罪便不錯了,誰敢降你的罪呢?」

  長孫無極好像根本沒聽見這句話,淡淡道,「兒臣還有些雜務,等會辦完了,再來向母后請安,這華州景致不錯,母后若喜歡,兒臣安排當地府縣陪您遊覽。」

  「你要做什麼去?」元皇后緊緊盯著他,目光一轉看見他身後的孟扶搖,「哪裡來的野小子,見本宮不知道請安麼?」

  孟扶搖上前一步要施禮,長孫無極突然伸手將她一攔,道,「娘娘,這是外臣,不宜面見宮眷,兒臣這就命她退出。」

  孟扶搖怔了怔,元皇后的目光突然利劍般的射過來,她打量著孟扶搖,似有所悟,想了想,森然道,「莫不是那個單身闖營救姚城,假扮糧官毀德王軍心的姓孟的?」

  這兩句話從齒縫裡迸出,一字字磨利了的刀似的冷氣颼颼,話音一落,不待長孫無極和孟扶搖反應,元皇后已經一拂袖,厲聲道,「來人——」

  無極之心 第三十二章 凝冰化凍

  與此同時長孫無極飛快截口,「孟將軍你退下。」

  孟扶搖立即一躬身,「是!」退後三步轉身就走。

  「慢著。」

  元皇后冰冷的目光似要在孟扶搖背上燒出一個洞來,冷冷道,「本宮正在說話,你一介小臣,敢說走就走?」

  孟扶搖背對著她,歎一口氣,長孫無極的娘怎麼這麼個德行呢?姑娘我是你屁的臣子啊,我為啥不敢走?要不是看在長孫無極的面子上,我還敢踹你呢。

  「娘娘。」她回轉身,微微一躬,不卑不亢的道,「微臣聽命于太子殿下,太子命微臣退下,微臣自得遵行,何況微臣也從未聽說過,五洲大陸各國宮眷,可以直接指令並處置外臣的。」

  「你!」元皇后氣得珠冠都在微顫,半晌咬牙道,「果然是個狂妄無禮,不知死活的小子!」

  「娘娘,您失禮了。」長孫無極突然接話,語氣漠然,「這是我無極的功臣,是在德王一案中居功甚偉的英傑,是父皇剛剛下旨封賜的孟將軍,我無極朝廷上下,都對將軍的勇毅忠誠十分感激,您作為母儀天下的後宮之首,如此對待功臣,有失身份,也令浴血苦戰的眾將士寒心。」

  「功臣?」元皇后微微上挑的尾音不知是笑意還是譏諷,「這世道著實顛倒了,忠心耿耿的老臣被下獄,乳臭未乾的小兒成功臣,哈哈,哈哈。」

  她笑了兩聲,緩步上前來,步子踏得極慢,行動間環佩叮噹,在這內院樓臺深深長廊間一聲一聲響,別有一番迫人的壓力。

  她行到孟扶搖身前,華光搖曳的珠光遮住她打量孟扶搖的眼神,孟扶搖卻依然感覺到珠光後她利劍般森與涼的目光,那麼剔肉撥骨的看了一遍,不像看一個臣子,倒像看生死仇人。

  「我很想知道,孟功臣是如何,單身闖營殺七將,一計抽薪毀德王,的?」元皇后一抹霞脂深豔的唇輕啟,笑吟吟的看著她,「整個京城都在傳唱你的故事,連我這深宮婦人都有幸聽聞,平日裡想著,該是怎樣的勇武男子,不想還這般年輕……」她微笑,「真是我無極朝廷之福。」

  孟扶搖後退一步,微微一躬,道,「小子無知,皇后抬愛。」

  元皇后緩緩道,「好說,好說。」她伸出平金蹙繡飛鳳的衣袖,衣袖裡套著琺瑯護甲的十指纖纖,親自去扶她,「皇兒說了,你是功臣,免禮罷。」

  孟扶搖將起未起,她伸手去扶,寬大的衣袖垂下,衣袖下伸出的手掌一翻,十指突然向前一勾,正正勾向腦袋低俯的孟扶搖的眼睛!

  尖利彎長有如十柄小匕首的指甲,近在孟扶搖面門,只要一勾,孟扶搖的眼睛就會被挖下!

  「哢嚓」。

  極其輕微的斷裂聲,元皇后突然僵住,片刻後,十枚深藍色鑲碎石榴石的護甲跌落白石地面,四處濺射,響出一連串清脆的破碎之音。

  孟扶搖微笑著,抬起頭,成剪狀的手指自僵硬的元皇后指尖移開,她俏皮的對著元皇后動了動她的「剪刀手」,哈哈一笑道,「皇后這護甲質量真差,一碰就斷了。」

  隨即孟扶搖毫不客氣手狠狠一甩,元皇后立即一個踉蹌,險些栽到長孫無極身上,長孫無極負手身後,根本就沒打算去扶她,他看元皇后的神情十分複雜,似疼痛似憎惡,似憂傷似無奈,只是一個眼神,便像是一聲悠長的歎息。

  元皇后連退幾步,才伸手在廊柱上支住身子,抬頭狠狠盯著孟扶搖,半晌突然笑了,居然又恢復了雍容平靜的儀態,和聲道,「本宮站立不穩,險些傷著孟將軍,多勞將軍相救。」

  「是嗎?我還以為娘娘在練一門新功夫,」孟扶搖吹了吹手指,輕描淡寫的道,「大抵九陰白骨爪之類的功夫?可惜功力未練到家。」

  「那自然不能和將軍比,」元皇后淡淡道,「將軍若非一身好功夫,又怎麼能混入德王軍營,殺我朝廷運糧官,攪亂德王軍心呢。」

  「娘娘,請恕兒臣提醒你一句。」長孫無極一直沉默注視著元皇后,此時突然接口,「德王軍是叛軍,德王任命的運糧官是逆臣,理當伏誅,孟將軍是去平叛,這其間是非大義,您可別記混了。」

  「平叛?」這個詞好像一把火,燒著了一直森冷鎮定的元皇后,她突然冷笑一聲,「如何尚未審訊,便以此罪名論定?德王功過未定,太子便要誣陷他謀逆大罪嗎?你『薨于中道』,德王為你起兵報仇,何錯之有?怎麼便遭了這罪,成為你剪除異己的替罪羊!」

  長孫無極凝視著她,這一刻他眼神裡疼痛一掠而過,半晌,緩緩道,「兒臣『薨于中道』,未曾見母后駕臨萬州;德王拘于華州,母后兩日之內便即趕到,世事之奇,真令人感慨。」

  他語氣平靜,卻一字字利若刀鋒,元皇后聽得面色一白,張口結舌接不了話,半晌才道,「你不過是詐死而已。」

  「是,娘娘明察秋毫,既知道兒臣詐死,又明白德王冤屈。」長孫無極笑得譏誚,「兒臣會記得您為德王的辯白之言,並在審訊時力求公允,不過既然娘娘蒞臨華州不為遊玩,只為德王而來,想必未得父皇准許,那兒臣作為監國,就得提醒您一句,宮眷不得隨意出宮,更不得干預國政,您兩條都犯了,還是早些回宮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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