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扶搖皇后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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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裡剛剛坐下,滿心不豫的戰王爺第二輪炮彈就砸了出來。 他冷笑斜睨著長孫無極,問,「聽說太子殿下是帶著東線大軍迎戰楊密的,這就奇怪了,東線戰事不是沒結束嗎?大軍如何能開拔到內陸呢?還是所謂的高羅國作亂,根本就是殿下您的一個煙幕,只是為了假做離開,詐得德王作亂?」 孟扶搖聽得心跳一跳,這也正是她的疑惑,當初長孫無極因為東線高羅作亂匆匆離開,直到她城門自刎事件那裡,都沒聽說高羅國已經平叛,但是德王一起事,明明應該在東線的大軍就出現在內陸,實在讓人不得不想到,這整件長孫無極「高羅作亂,兩線作戰,疲於奔命」,導致德王認為有機可乘乘虛而入的事件,是否都只是長孫無極為引蛇出洞的詐稱? 長孫無極端起侍女送上來的茶,慢條斯理的吹了吹,「烈王又是從哪裡聽得消息,說東線戰事沒有結束呢?」 戰北野怔了怔——他是沒聽說東線戰事結束,但確實也沒聽說東線沒有結束,長孫無極這樣一問,他反倒不好回答,想了想,冷笑道,「那是,戰事有或無,結束不結束,說到底都由太子一張嘴翻覆,只是可憐了一些被蒙在鼓裡,險些丟命的可憐人兒罷了。」 長孫無極放下茶盞,笑吟吟的看著他,道,「烈王殿下以急公好義,耿直勇銳著稱,不想今日一見,真令在下驚訝。」 「殿下是在說本王拐彎抹角嗎?」戰北野大馬金刀的坐著,「本王卻覺得殿下更擅此道——不過你既說我迂回,我便直接給你看——我說的是扶搖,長孫無極,你看看扶搖,你看看她!你看看她成了什麼樣子!」 他突然暴怒起來,抬手啪的將手中杯子擲了出去,杯子在窗櫺上撞碎,四面濺開碧綠的茶汁,再淋漓落了一地。 「長孫無極,我懶得和你鬥嘴皮子!我就問你,你既不肯對她放手,你便當擔起男人的責任!你讓她經歷了什麼?我來遲一步這世上就不存在孟扶搖你知不知?那時你在哪裡?你借我的兵我認了,反正也不是借給你的,是借給扶搖的,但是你憑什麼就認定這樣就萬事大吉,你就可以拋下她一跑千萬裡,丟她一人面對那生死之境?」 孟扶搖目瞪口呆的坐在一邊,怎麼也想不到一場陰來陰去的嘴皮大戰怎麼突然就上升到責駡階段,還直接扯到了她身上,她有點寒的看看自己,小聲咕噥道,「看我什麼?我覺得我挺好的嘛……」正給她把脈的宗越眉毛一軒,冷然道,「是很好,體虛氣弱經脈混亂,好得不能再好,所以我們都在自尋煩惱。」 孟扶搖立即閉嘴,不敢說話。 室內的氣氛沉默下來,隱約間空氣一分冷似一分,長孫無極放下茶杯,默然不語,半晌緩緩道,「這確實是我需要向扶搖解釋的事,但是,烈王,好像我沒有必要向你交代。」 「你是不用向我交代,我也沒打算聽你這種整天玩陰謀詭計,連喜歡的人都可以拿來借用的人交代。」戰北野冷然站起,一指孟扶搖道,「這些日子,我看著她,我也算是多少明白她的心思,戰北野不是死纏爛打的江湖無賴漢,戰北野的自尊沒有賤到一文不值的地步,我想過退出,只要孟扶搖自己開心就成,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他從腰上解下自己的玉珮,啪的一下擱在桌上,氣勢凜然的道,「孟扶搖,這是我的聘禮!」 長孫無極眉毛跳了跳,宗越臉色白了白,孟扶搖直接就跳起來了。 聘聘聘聘聘禮……這這這這這怎麼越吵越升級了…… 「扶搖,我曾覺得,你若是喜歡他,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是我現在覺得,長孫無極不適合你!他會害了你!他長孫家,家國不分,做她的女人就是嫁給政治,一生裡都難免和陰謀風雨相伴,他永遠不會為你放棄他的國人和他的天下,而你,你這樣的人,獨立堅韌,你也不會願意委曲求全,寄託於別人的庇護,跟著他你會活得很累,甚至會丟命,我不願意看著我喜歡的女人走上那樣的路,所以,今天我的聘禮,就撂在這裡!你孟扶搖不要也沒關係,你長孫無極拿出去扔了我就佩服你夠小氣,總之,我告訴你們,我永不放棄!」 有這麼氣勢洶洶的告白嗎?有這麼……字字皆情的告白嗎…… 孟扶搖垂著眼睫,剛才那一霎,她真的為戰北野感動,這個看似霸氣堅剛的黑眸男子,內心裡竟然有如此豐富細膩的情感,熾烈如火而又細緻入微,他看得見她的心,看得見關乎於她的所有利弊,他是真的認認真真為她的未來思考謀算過,並因為那個他覺得不如意的結論才不肯放棄他的追逐。 孟扶搖討厭過他的霸道直接,然而今日方知,戰北野的霸道,為的還是她,他的起點和出發點,竟然只是她的幸福。 孟扶搖有點茫然,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得戰北野一心如此,更不明白戰北野和她相處時日不多,何以就認定了自己,她卻不知道,此時戰北野盯著她,心底卻一直盤桓著一句話。 那是他的母妃,在很多年前還沒瘋的時候,把他抱在懷裡和他一遍遍說過的話。 「皇兒,永遠不要錯過你第一眼就喜歡的人,那是上天給你的緣分,如果錯過,便會痛悔終生。」 母妃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淡淡笑意,眼底卻濃濃憂傷,那一臉比惚而淒涼的笑影,催落了玉彤宮滿宮的紫薇花。 而此刻,他看著孟扶搖,像看著母妃宮中那開得正好的花,那當是被人呵護珍愛的美麗,而不是在這政治博弈風煙血火中沾風染血,逐漸開敗。 氣氛有些尷尬,空氣中流蕩著不安的因子,長孫無極一直不變的笑意已去,盯著那玉珮不語,戰北野一臉憤怒立于當地,孟扶搖低著頭像在受刑,隨即便聽見宗越一聲歎息。 孟扶搖受驚的抬起頭來,張大嘴看著宗越——不會吧潔癖大哥,你對我還沒至於到那個地步吧?求求你千萬不要湊這個熱鬧—— 「我沒興趣湊這個熱鬧。」宗越好像也會讀心術,平靜溫和的開口,孟扶搖剛鬆口氣,便見他從懷裡取出那條腰帶,放在了玉珮的旁邊。 孟扶搖的腦袋轟的一下炸了——他什麼時候拿到這腰帶的?啊啊啊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啊啊啊悔不該當初貪財啊…… 「別擔心,不是聘禮,我還沒打算娶你,你這麼醜。」宗越對黑著臉的孟扶搖一笑,指了指那腰帶,「我只是告訴你,我贊同戰王爺的一些話,所以,今天我把這腰帶名正言順的送你,將來你若遇上難處,有人欺負你了什麼的,你拿著這腰帶去任何一家名字叫廣德的藥堂,會有人幫你。」 孟扶搖頹然往後一靠,欲哭無淚的道,「宗先生好意,我心領了……」 「我送出的東西從不收回。」宗越站起身走了出去,臨到門邊,回眸一笑,他笑起來的樣子,和窗外開得那支淺粉的早櫻一般模樣。 「我想你終有一日會用得到。」 孟扶搖看著他筆直的身影消失在一樹淺櫻中,不知道是歎息好還是蒙頭跑路好,她咬著嘴唇看長孫無極,戰北野和宗越因為她,用不同的方式同時對他責備發難,她不知道長孫無極此刻是什麼心情。 長孫無極依舊沒有發作,只是臉色有點白,他神色複雜,眼眸裡有些奇怪的情緒在翻動,卻並不看戰北野悍然挑釁的冷笑眼光。 很久以後,他有點疲倦的向後一仰,低低道,「戰兄,你罵得對,此事是我思慮不周,扶搖若為此怪我,也是我咎由自取。」 他語氣中的落寞聽得孟扶搖心中一顫,突然想起睡醒之前他所說的那句引起她疑問的話,隱約覺得此中有隱情,然而此時實在不是詢問的時辰,她只恨不得在地上打兩個洞,把戰北野和長孫無極各埋一個,省得天雷撞上地火,累及她遭殃。 不想殃還沒遭完。 戰北野突然大步過來,將玉珮往孟扶搖面前一遞,一直遞到她眼前,道,「扶搖,話說到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好掩藏的,我便直接問你,這玉珮,你收不收?」 孟扶搖愣在那裡。 長孫無極轉頭,向她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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