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舞蘭陵 | 上頁 下頁
八四


  高長恭親了顧歡一下,不敢再耽擱,便拉著她起身。

  兩人迅速穿上衣服,再將淩亂的頭髮解開,披散下來,用一根絲帶綰住,這才一起走了出去。

  夜色降臨,寒風刺骨,他們從小練武,身體強健,倒也不覺得有多冷。

  高長恭拉著顧歡的手,感覺很溫暖。女子的手很柔軟,再怎麼舞刀弄槍,終究比男子要溫潤得多。他很喜歡顧歡的手,纖長秀麗,瞧著仿佛柔弱無骨,可真要上起陣來,卻能致敵於死命,細想起來,感覺很奇妙。

  顧歡跟在高長恭身旁,亦步亦趨,一顆心樂得飛飛的,再也沒有了與父親離別時的悲傷。高長恭那一頭烏黑的長髮在晚風中輕輕飛揚,白皙的肌膚溫潤如玉,雙眼晶亮柔美,顧盼生輝,弓形的唇邊掛著愉悅的笑容,風姿絕世,顛倒眾生,讓顧歡傾心不已,歡喜無限。

  兩人相偕著穿過後院巨大的庭園,來到花廳。

  韓子高只比他們早來片刻,正坐在桌邊與鄭妃閒話家常。鄭懷英溫和地笑著,陪在末座。他以前不在這裡用膳,自韓子高來後,府裡才改了規矩,也請他過來同桌吃飯。

  當初,高長恭與顧歡偶爾有緊急公務需要處理,無暇回府用膳,韓子高便不肯與王妃單獨相處,堅持邀鄭懷英一起,使得鄭妃不得不發話,說他二人都是客卿的身份,請來一起用膳。於是這便成了一定之規,如果韓子高在府裡,鄭妃便會派人去請鄭懷英來。

  對於這樣的變化,顧歡非常高興,高長恭自然也很開心。

  鄭妃叫翠兒拿出名家釀制的果酒「梨花白」,溫婉地笑道:「天冷了,大家喝點酒,暖暖身子。這酒比較甜,不怎麼醉人的,都可以喝。」

  其他幾人便紛紛點頭說好。

  顧歡和韓子高都在朔州買了些特產,由丫鬟捧著,一起跟了過來,這時便拿出來送給鄭妃。

  顧歡買的是一尊一尺高的黑玉瓷觀音。它雕刻精美,釉面如漆,潤滑生光,美如墨玉。觀音垂目端坐,左手橫於腹前,輕托羊脂淨瓶,右手以佛手印輕拈柳枝,充分體現出慈悲、智慧、和合的意味。

  現在正是天下崇佛的時代,滎陽鄭氏也篤信佛教。鄭妃很喜歡這尊觀音像,立刻鄭重地接過來,連聲稱謝。

  韓子高送的是一套豆青碗。從小到大一共六件,瓷質緻密,內表潔白如玉,外表卻是淡淡的豆青色。圖案也不一樣,最大的湯碗是折枝花卉瓜果紋,當中的菜碗分別是纏蓮枝、如意紋垂肩、蓮瓣開窗嵌花草,而最小的茶碗則是卷草紋。每件的造型都優雅細緻,圖案清晰,色澤均一,是難得的精品。

  鄭妃喜出望外,拿在手中觀賞良久,不住讚歎。

  高長恭在旁邊也跟著誇獎了幾句,然後叫翠兒把東西收到鄭妃房中去,這才招呼大家繼續喝酒。

  韓子高低聲對旁邊坐著的人說:「東園,我也給你帶了些東西過來,明日拿給你。」

  鄭懷英愉快地點頭,「好。」

  顧歡喝了兩口酒,連聲贊道:「這酒真好喝,明兒咱們再去買一些,多在家裡備一點。」

  「你這是想當酒鬼了?」高長恭調侃她。

  顧歡孩子氣地一偏頭,「怎麼?不可以?」

  「當然可以,我明天就派人去買。」鄭妃立刻說,「那個釀酒的師傅住在泰山腳下,一來一回要不少日子。好在我上次叫人買了不少,這幾日如果顧將軍想喝,總是有的。」

  「那麼遠嗎?」顧歡頓時不好意思,趕緊搖頭,「那就算了吧,太麻煩了。」

  「不麻煩,也就是幾天的事。」鄭妃溫和地笑道,「你別管了,我來辦吧。」

  她們正在興頭上,高長恭忽然說:「如果要幾天的話,就先不忙。我接到皇上的諭旨,調我去瀛州做刺史,不日就要起程。」

  鄭妃有些意外,「這麼突然?」

  「嗯,這次上諭來得很快。新任刺史是跟著上諭一起來的,我這幾日忙著與他交接公務,早出晚歸的,無暇告知王妃。」高長恭淡淡地道,「我想,大概是明月兄與周國在宜陽大戰,突厥又趁機侵擾,情勢萬一有變,後果堪虞。皇上調我到瀛州去,也是為了便於北上增援吧。」

  「多半如此。」顧歡點頭。

  這些年來,高長恭從蘭陵到司州,再到青州,調來調去的都習慣了。只要和顧歡不分開,他覺得調到哪裡都無所謂。

  韓子高更不在乎,對於他來說,在哪兒都一樣。

  在韓子高面前,鄭妃一向都很注意保持雍容優雅的模樣,因而臉上仍然帶著微笑,沒再對此事表示異議。

  晚膳後,大家到偏廳去喝了會兒茶,聽鄭懷英撫琴。顧歡乘著微醺,主動提出與他合奏一曲《鳳求凰》。

  屋外有隱隱風聲,屋裡卻溫暖如春。兩人席地而坐,顧歡撫琴,鄭懷英吹簫,深情款款的樂聲悠揚動聽,旋律起伏跌宕,感情激動而又委婉。傾聽著樂曲,讓人不禁想起當年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千古佳話,對他們那種大膽的追求心嚮往之。

  鄭妃坐在主位上,卻有意側了身子,目光變得火熱,一直看著韓子高,簡直有些無所顧忌。

  韓子高微感不自在,卻控制得很好。他仿佛沒有察覺到鄭妃的注視,只含笑看著顧歡與鄭懷英,專注地傾聽著美妙的樂聲,偶爾呷一口茶。他的一舉一動都很優雅,那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成熟意味,是與生俱來的氣質風度,配上仿佛不屬於塵世的俊美外表,總會讓人不由自主地陷落。

  鄭妃心潮翻湧,愈發不能自拔,卻又不知該怎麼辦。她茫然四顧,想要掩飾自己的情緒,卻渾身都在微微顫抖。她下意識地去端茶盞,抖動的手竟將桌上的杯碟拂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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