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舞蘭陵 | 上頁 下頁 |
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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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桅上揚起風帆,乘風向北而去。 顧歡看著愈來愈小的韓子高的身影,不由得淚眼模糊。忽然,她對後面站著的鄭懷英說:「我想彈奏一曲。」 鄭懷英身邊的小童飛快地把背著的琴取下,從袋中拿出,雙手遞上。秋燕立刻從船艙裡拿出坐墊,放在船頭。 顧歡盤膝坐下,凝注全部心神,彈奏起來。 悠揚空靈的琴音立刻在江面上傳揚開去,隨風飄蕩,正是膾炙人口的《高山流水》。 滔滔東去的大江之上,一葉扁舟在煙雨中悠悠蕩漾。充滿難舍難離情感的琴音飛散在風中,漸漸隨著小舟遠去。這一幕看在別人眼裡,實是如詩如畫,難以忘懷,而在韓子高心中,更是無比感動,一生都不會忘記。 顧歡將這一曲《高山流水》彈了兩遍,江岸已經遠離,漸漸消失在迷離的雨霧中。她這才停下,有些難過地看著江面。 高長恭一直站在她身旁,替她撐著油紙傘,過了好一會兒,才伸手去攙她,輕柔地說:「歡兒,你的心意,大哥都已知曉。此刻雨勢漸急,咱們還是回艙裡避一避吧。」 顧歡也不再固執,借著他的力道站起身來,將琴遞給鄭懷英的小童。 眾人一起進了船艙,秋燕已用紅泥小爐煮水,沏好茶,逐一端到他們面前,放在當中的小桌上。 在座諸人都知道顧歡與高長恭的關係,她也就不再遮掩,倚在高長恭懷裡,神情間依然很傷心。 鄭懷英從小童手中拿過琴來,放於膝上,十指輕揚,彈了一曲《靜夜思》。 樂聲輕揚,勾畫出月光如水、夜色如夢的情景,能使人定心寧神。顧歡一夜未能安眠,情緒大起大伏,著實疲倦,漸漸地便在琴聲中睡著了。 秋燕立刻從行李中抽出一張薄毯遞過去,高長恭將顧歡裹住,抱在懷中,臉上浮現出憐惜與疼愛。 直至船到北岸停泊,顧歡也沒醒來。高長恭將她抱上岸,乘上已在此守候的馬車,便向北而去。 由於銷假之日已到,第二天他們便棄車騎馬,一路疾行,直奔青州的治所益都。 顧歡依然情緒低落,但不想讓高長恭為自己煩心,便強行控制著,努力表現出比較正常的狀態。高長恭果然沒有察覺,以為她的心情已然平復,心裡頗為高興。 一行人奔進城中,高長恭便直接去了刺史衙門,與等著卸任、好去別地赴任的前刺史進行了形式上的交接。其實雙方的幕僚早已把什麼事都辦得妥妥帖帖,但兩個主官卻必須當面移交印信,這才算正式完成了交接事宜。 前刺史對這位鼎鼎大名的蘭陵王相當景仰,此次調任別職又是升遷,自然心裡高興,便在城中酒樓大擺宴席,為他接風洗塵,同時介紹本地的諸位官吏與他認識。大家觥籌交錯,一團和氣,紛紛對高長恭表達仰慕,並表示一定唯他馬首是瞻,勤勉政事,以報皇恩。高長恭自是百般謙遜。眾人其樂融融,大醉而歸。 次日一早,前刺史便離開益都,去新的地方赴任。 高長恭正式接任青州刺史。 §第十七章 鄭妃 她臉上的神情依然溫柔嫵媚,眼中卻閃動著堅定的光芒。 高長恭從宿醉中醒來,捧著頭出了半天神,才發現自己一個人睡在臥房裡,顧歡不在。 內院婢女侍候他梳洗更衣後,他便匆匆出門去找人。剛到院中,就看見自己的王妃嫋嫋婷婷地走進來,他只好停住腳步。 鄭妃身著繡有鳳凰起舞的粉色緊身襦衫,勾勒出窈窕的身段,袖口卻很寬大,垂在曳地的百鳥多折襇裙旁,隨著她的步履輕輕搖擺。她頭上戴著唯有朝廷命婦方能使用的蔽髻,其上層層疊疊地插著只有王妃才能佩戴的飾物,充分顯示出身份的尊貴。額間塗成黃色,即「鴉黃」,左邊顴骨上貼著用銀箔剪裁成的蝴蝶形花鈿,閃閃發光,臉上薄施粉黛,唇間一點朱紅,這是時下貴婦們最流行的妝飾。鄭妃相貌普通,這樣裝扮起來,倒也有了幾分顏色,頗為醒目。 高長恭看慣了顧歡的素面朝天,忽然見到盛裝而來的女子,不免有些不適,但還是很有風度地拱手為禮,和藹地說:「王妃不在蘭陵,因何來了青州?」 鄭妃優雅地走到他面前,福了一福,柔聲道:「妾妃得知夫君即將在青州任職,理應前來陪伴,為夫君管好內堂,以便夫君全力操心國事,無後顧之憂。」 「多謝王妃。」高長恭溫文爾雅地笑道,「蘭陵郡乃本王封邑,是本王根本之地,十分重要。煩請王妃仍回蘭陵王府,妥善管理那邊的諸般事務,為本王分憂。」 鄭妃儀態萬方,溫婉地說:「夫君不必與妾妃客氣,你我夫婦一體,本就應當同甘共苦。蘭陵郡的事,妾妃不甚了了,怕貿然插手,適得其反,有損夫君威儀。妾妃詢問過,過去夫君在外征戰或為官之時,都是總管在那邊管著,並無可慮之處。妾妃覺著,還是讓總管繼續管著比較好,便過來照顧夫君。妾妃才能微薄,還請夫君見諒。」 她這一席話柔婉轉折,卻明白表示不打算再回蘭陵郡,要一直跟在高長恭身邊。她臉上的神情依然溫柔嫵媚,眼中卻閃動著堅定的光芒。 高長恭看著她,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得淡淡地道:「既如此,王妃便留下吧。咱們還如在司州時一般,分院而居,兩不相擾。王妃需要什麼,吩咐管家便是。我這就要去衙門了,王妃請自便。」 鄭妃仰頭看著他,溫柔地說:「妾妃為夫君熬了燕窩粥,還做了些小菜,請夫君用完之後再去衙門吧。」 她的話音剛落,旁邊跟著的陪嫁丫鬟翠兒便轉身招手。立刻,幾個婢女端著託盤魚貫進入,將粥碗菜碟一一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 高長恭不願鄭妃太難堪,只得過去坐下,默默地吃起來。 鄭妃坐到他旁邊,關切地問:「怎樣?還合夫君的口味嗎?」 「挺好的,多謝王妃。」高長恭對她笑了笑,「不過,府裡有廚子,讓他們做就行了。王妃金枝玉葉,就不必做這些粗活了。」 「夫君別這麼說。」鄭妃溫婉地道,「妾妃已嫁入君家,理應洗手做羹湯,這是為人妻子應盡的本分。」 她每句話裡都有意無意地表達出自己身為正妻的身份,這讓高長恭有些鬱悶。他一邊喝粥一邊反省,或許是顧歡的緣故,自己有些敏感,誤解了鄭妃之意,便沒有吭聲,以免在言語間有什麼不慎,傷著她的自尊。無論如何,這個女子的終身算是被他給誤了,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容忍一點,也是應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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