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舞大清 | 上頁 下頁 |
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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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十五章 藍田日暖玉生煙(1) 我正要挪步過去,卻見胤禟面露揶揄之色,寒聲笑諷道:「瞧今兒這風刮得,嘿,離譜得怪,向來自詡襟懷坦蕩的雍親王,怎麼?和弟妹說點話還非得避人耳目了?要麼就當著兄弟的面談;要麼就請四哥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糟糕,醋罐九泛酸水了,我只好把已經伸到半空的腿又硬生生地收了回來,在肚子裡措辭了半天,方道:「四哥,您有什麼事嗎?就在這裡說吧,董鄂洗耳恭聽。」 胤禛聞言,竟如釋重負般地在嶙峋的嘴角處硬扯出了一道生硬的曲線,此時他那挑眉淺曬的冷笑,猶如能見血封喉的毒藥,我甚至不敢迎視他的目光,怕一接觸便會被射個百孔千瘡……唉,可惜我沒有達·芬奇那樣的藝術才華,倘若能將此時的他傳神地描摹下來,就是蒙拉麗莎都難以媲敵…… 突然身邊刮過一陣風,等回過神來,只捕捉到一個揚鞭遠去的背影……他究竟想對我說什麼,就這樣莫名其妙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被胤禟拉上馬車,車走了好一會兒,他突然老神在在地嘀咕:「我記得有人曾告訴我,生命和生命是相互成全的,愛情與愛情是彼此忠貞的,這個人是誰來著?」 我沒好氣道:「是我。」 「哦……」他做恍然大悟狀。 「幹嘛?」 「病了,心裡好像有一群小螞蟻在啃咬似的,嘶——好生難受!」 胤禟把腦袋撇過一邊。我想了想,貼近他耳門子喃喃輕唱:「多少人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能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 賊腦袋沒有轉回來,好一會兒,只聽他甕聲甕氣道:「我也一樣。」 這個聲音仿佛透過水簾洞發出來一般、散發著潮濕的水汽,瞬間感染了我的眼睛。 …… 本想縮在被窩裡好好地享受幾天豬的快樂日子,把失去的血盡數養回來,可是…… 「額娘,蕪寧可以進來嗎?」 在夢中和忍者鬥得正酣的「女俠」被敲門聲倏的拉出了夢境,我蓬鬆著眼坐起來,哦,原來大格格端著一碗豬肝瘦肉粥來孝順額娘了,當即眉開眼笑表示熱烈歡迎……上個月剛慶祝了十歲生日的蕪寧,身上已經具備了「賣鹽的老婆賣冰棍的娘——賢妻良母」的雛形……嗯……我家大格格有前途。 送走大格格,繼續蒙頭睡,困得要命,一天睡它24個小時好了…… 「額娘,平安可以進來嗎?」 我艱難地爬起來擠出笑臉「接待」9歲半的二格格,二格格吃力地抱著她心愛的七弦琴驕傲地宣佈:「額娘,平安終於學會」七十二滾拂流水「了,您聽……」 二格格用滾、拂、綽、注手法作流水聲,確實蠻像那麼回事的! 趕緊奉送上熱情洋溢的表揚和鼓勵:「琴弦一撥,若流水擊石,鏗然清透,流水是天地之最清,琴為聲之最清,以最清之聲寫最清之物,宜其有淩霜音韻也……平安,你要好好練習喲,額娘看好你!」 「額娘,你就是平安的知音。」二格格抱著琴快樂地離去……嗯……我家二格格將來一定是個才女。 吃力地爬上床,繼續蒙著腦袋去約會周公……迷糊中……似乎有人掀開了被角……我看向偷偷來襲的生物!雄性!但不是胤禟! 「噓——」他沖我眨眼睛,然後鑽進了被窩,舒服得不得了的樣子!唉,我歎了一口氣,幫他把鞋藏好。 除睡無大事……朦朧中,我似乎意識到自個兒是被夢魘住了,可怎麼也蘇醒不過來,黃板牙、酒糟鼻子、吊梢眉和巨靈神都鮮血淋漓,從四面八方就那樣扭曲著、猙獰著撲來,我連滾帶爬地拼命逃竄,卻怎麼也甩不掉那附骨之蛆般的亡命追逐,驚慌失措中一腳踏空,無底深淵向我張開血盆大口,身體飛速下落的驚悸捶打得心臟幾近負荷不住!一隻手憑空伸了過來將我牢牢抓住,我懸在半空愕然地抬起了頭,是胤禛!他一身龍騰黃袍,精瞳如電,以勝利者的姿態噙著蝕骨沁髓的笑意,「這回,你還要逼我放手嗎?」…… 我猛然睜開眼睛,太陽穴猶在突突地跳個不停,原來,對未來的畏懼猶如荒草,你越是極力忽略它,它越是瘋狂地滋長!怎麼也睡不著了,正頹然地鼓起腮幫子,門卻被「砰」的一聲猛然推開,5個五六歲大的男孩子爭先恐後地沖了進來。 「額娘,我們捉迷藏,可弘鼎丟了!」 小六弘政淚汪汪地向我報告緊急軍情。 「額娘,弘鼎會不會被野貓子銜走了?」小七弘蟑想到了第一個可能性。 「額娘,弘鼎一定是落進池塘裡了。」小八弘相急得直跳腳。 「額娘,弘鼎被壞人拐走了!」小九弘曠漲紅了小臉。 「額娘,我……我要弘鼎哥哥!」小十一弘喜哭得淅瀝嘩啦。 我輕輕地掀開了被子的一角,儼然已經遭到數種不幸的小十弘鼎正蜷成一團,酣睡得跟只小田鼠似的……一時間,小搗蛋們的歡呼聲險些掀翻了屋頂。 ……被小傢伙們一鬧,這覺是再也沒法睡了,索性到園子裡獨自散了一會子步……萎靡地打一個呵欠,困意襲來是抗都抗不住,「砰——」暈乎乎的一頭撞在了樹上,呵!原來與我家「美髯公」親密接觸了呀……美髯公是一棵三年前從別處移植過來的大榕樹,枝葉葳蕤,冠蓋雲集,遮天蔽日,濃蔭覆地。倒垂下來的鬚根千絲萬縷,似長髯飄逸,又如垂柳婆娑。 想了一會兒竟童心大發,「噌噌噌」爬上了樹,反正待在自個兒屋裡,孩子們免不了一會兒來訪一個,不見吧,會傷到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親近之情,見吧又傷神得很,索性躲在樹上這塊清淨寶地享受一會兒綠色羽翼的庇護。 風兒柔柔地輕撫,葉兒沙沙地低鳴,我穩穩倚著枝葉,時不時的打會盹兒,徘徊在清醒與夢境之間的意識流有時真是妙不可言,如潺潺溪水、悠悠白雲,輕攏慢撚地洗滌過腦子,眯著眼睛倒真是愜意得很……直到一個熟悉的大嗓門不期然地猛的紮進了耳門子。 「九哥,我真是服了你了,托合齊的兵權一丟,胤礽就真的六神無主,一頭乖乖地紮進了咱們等著他的口袋裡,這回這只王八可就永無翻身之地了!」 透過扶疏的枝葉向下瞅……老天,是老八、老九跟老十!隨從們都站得遠遠的,看來他們是想借這塊林蔭寶地聊點什麼隱私之類的話題……他們沒有發現頭頂上籠罩在綠蔭中的我,我僵在那兒,一時拿不定主意是說話提醒他們「上面有人」呢還是繼續「老僧入定」比較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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