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舞大清 | 上頁 下頁
六四


  我也感覺到了……一陣麻酥酥的涼意沿著頸邊滑過,癢懼交加,毛骨悚然……慢慢的,我看到了蛇頭,那三角形的扁平腦袋吞吐著分叉的火紅蛇信,它似乎想與我做進一步的親密接觸,竟向我溫暖的領口移去……我想暈過去算了,可強韌的神經偏偏力挺著不肯倒下,我想控制自己的呼吸以免胸口出現明顯的起伏卻發現一切只是徒勞……

  胤禟狠狠的搓了自己的手幾下,然後以極其緩慢的、不會驚擾到毒蛇的速度深過來按住了我的領口,白花蛇似乎感應到了一個更加溫暖的熱源,於是見異思遷,朝著胤禟的手爬了過去……不要!……腹中發出了嘶心裂肺的呐喊,可我不能發出任何聲音,淚水燙的眼睛好痛,心臟仿佛被一隻大手狠狠的糾住,越扼越緊,越扼越緊,幾乎要被擠爆般的難受!……那劇毒的爬蟲在他的手臂上緩緩的蠕動著,胤禟輕輕挪開了兩步,右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捏住了毒蛇的七寸……那蛇被甩到了最遠的角落……

  我傻傻的被他抱起來遞了上去……我傻傻的看著他爬了上來……我傻傻的聽他不停的問我有沒有受傷……我傻笑起來,神經倏的鬆懈……眼前一黑,我痛快的昏了過去……胤禟,你知道嗎?……能死在你的懷裡,我就沒白活。

  六十六章 相思始覺海非深

  這次的宮闈政變,來如疾雷去若閃電,當夜便被迅速的鎮壓,紫禁城依舊還是那個紫禁城,裡面完蛋了一批舊面孔,但很快又會添上一批新面孔,一切又歸於平靜,甚至不會有人再提及,就像樹林裡刮過一陣風,風過了無痕,縱然掉了些葉子,但很快還會再長起來的……

  記得春秋時,鄭莊公的弟弟共叔段密謀篡位,大臣們勸莊公及早剷除隱患,但莊公答:多行不義必自斃!縱容共叔段甚至給其製造謀反的機會……待其黨羽完全暴露並真正謀反時才悍然出兵一網打盡……說實在的,總覺得康熙大叔使用了相同的計策,當然了,我也沒膽子去問……倒是胤禟歪打正著,立了頭功,其他阿哥將領們都直撲慈甯宮或東西六宮而去,欲爭得護駕有功的頭彩,他倒好,帶著人直奔猴窖而來,卻剛好解救了無上尊貴的太后和德高望重的蘇麻喇姑,正應了『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句話……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胤禟已經出發了八天,而我,也是第一次體會到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滋味……由於這次表現的太突出,太后特地下旨讓我到惠妃娘娘的延禧宮養傷……

  記得八天前,老九厚著臉皮跟八阿哥胤禩來延禧宮向惠妃娘娘請安,而惠妃娘娘也十分善解人意地問九阿哥是否要「順道」去看看我們家的葶兒,於是這廝便「順水推舟」地來了。

  「胤禟,倘若這次宜妃娘娘沒有隨駕南巡,那你那天晚上,是先去咸福宮救你額娘,還是先到猴窖救我?」綻放出個無公害的小人笑臉。

  「這個……呃……應該,先去……先去就額娘,」小心翼翼地瞄了我一眼,「生氣了?」

  「怎麼會,不過我倒希望以後我兒子和你一樣,不會……」趕緊閉了嘴。

  「不會怎樣?」胤禟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不會有了媳婦忘了娘,是不是?是不是?媳婦……嘿嘿……兒子……嘿嘿……董鄂,咱們今後有了兒子,叫什麼名字好……嗯……有了女兒,又叫什麼名字好?」

  我忙不迭的嗔道:「你想的也太遠了!八字還沒一撇呢。」想了想又補充道:「而且裕親王突然得了重病,皇上現在根本沒有心思考慮那些有的沒的。」

  「快了快了……皇阿瑪今天派我去巡視京城及周邊各營的武器耗損和庫存情況,這是皇阿瑪第一次正式委派我差事,」胤禟的眸子熠熠生輝,隨即又黯了一下:「不過細想起來也怪丟人的,人家八哥在我這個歲數時,都不知辦了多少回差了……葶兒,我一定把差事辦漂亮,等我回來就求老爺子賜婚……對了,從來沒收到過你送我的荷包,要不,香囊之類的也成。」……

  ……荷包?俗!本姑娘要送,就送個天下無雙的,不知托外祖母的事辦的怎麼樣了……想曹操,曹操就到……覺羅老太君帶著一大包袱的兔絨來了……不禁喜上眉梢……

  「您就要回了嗎?」我拉著覺羅老太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外祖母,替葶兒給外祖父帶句話好嗎?金以剛折,水以柔全;山以高陊,谷以卑安。在這個非常時期,凡事低調才好!」

  帝王之術向來講究制衡,就像康熙用明珠一党來牽制索額圖,又用索額圖一派勢力來壓制明珠一樣……索額圖猖獗的時候,明珠反倒安全;如今索額圖垮了,明珠失去了其最主要的利用價值,更何況康熙依然對太子抱有極大的期望,是絕不會允許支持大阿哥的明珠得勢的,所以,倘若再不收斂鋒芒,恐怕……這話不能說的太透,只能點到為止。

  覺羅老太君愣了愣,隨即笑著擰了擰我的鼻頭,小聲道:「放心吧,那個糟老頭清楚自己有幾兩重,他還想得個善終呢。」

  將潔白的兔絨洗滌數次晾乾,用手撕成均勻絨毛,再用五寸長之圓木棒,中鑿一孔,以一端有兩鈞之竹節插入,成十字形,以少許之毛系於有鉤之一端,用力旋轉圓木,徐徐紡之,即成毛線。又找來長約五寸細潤竹箋數根當「編織針」……一切就緒以後,我終於進入到「痛並快樂著」的編織程序……嗯……先織一對情侶圍脖,再織一款優雅的、可以懸掛在腰間的針織袋,還要織一雙毛襪……上輩子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沒有學會織毛衣,倘若胤禟能穿上我親手織的毛衣,該多美啊……歎氣……

  欲寄君衣君不還,不寄君衣君又寒,寄與不寄間,妾身千萬難……織著織著,腦海裡竟冒出這首「越調」來。是啊,倘若他暖和了,老待在外面不急著回家怎麼辦?可是,如果他穿不暖和,凍壞了怎麼辦……我都在胡思亂想什麼呀,歎氣。這一針織入的是思念,這一針織入的是悸動,這一針是暢想,這一針是迷惘……

  當他戴上它時,不知能否感受到我此時微妙的、患得患失的複雜心情?

  撲哧——有人笑出聲來:「一會兒笑一會兒搖頭又一會子歎氣的,可是在相思複相思,相思無極限?太后讓我來看看你好些了沒?你手裡擺弄的是什麼稀奇玩意兒?」

  我抬頭望去,說話的正是那天和我一起闖馬廄的勇敢姑娘……趕緊讓人擺座上茶,「你叫什麼名字,是誰家的姑娘,一直覺得你很面善,我們以前見過嗎?」

  那女孩爽朗的笑了起來:「您不認識我可我認識您,其實,咱們還一起朝夕相處了一個月呢……我叫鈕祜祿·菡萏,是四品典儀官淩柱的女兒,也是本次參選的秀女。」

  天哪,乾隆的親媽不就是四品典儀官淩柱的女兒嗎?未來那位活到八十六歲才蹬了腿兒的孝聖憲皇太后!原來乾隆的媽咪年輕時是這模樣啊,蘋果臉彎月眉,和中身材櫻桃嘴,算不上嚴格意義上的美人,但神采奕奕的瞧著挺提神……嗯……要打好關係,今後我們家胤禟平反,還要靠人家兒子呢。

  正要輻射出十二萬分熱情,卻見又有位麗人掀簾子進來……八福晉郭絡羅·瑜紫?……嘿,今天吹的是什麼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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