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舞大清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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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邊暗去,西方亮起,有女如絲如雲……薄紗輕籠嬌軀,玲瓏欲蓋彌彰…… 「每羨鴛鴦交頸,又看連理花開。無知花鳥動情懷,豈可人無歡愛? 君子好逑淑女,佳人貪戀多才,紅羅帳裡兩和諧,一刻千金難買。」歌者風情萬種,媚態橫生,穀鶯婉啼,珠喉軟糯,令人酥到了骨子裡,正是四花魁中的『柳如意』。 旁邊眾女低聲合道:鸞幃慵懶,長窺佳人斜臥;鏽榻殷勤,又扶玉體橫陳。橫波目隱含風情月意,點絳唇暗藏雲愁雨恨。羅裳輕解,只恐遮秋姿春態;湘裙暗褪,應羞掩玉軟香溫。宓妃無恙,一番風月洛水席。楚王有疾,兩度雲雨巫山枕……但放風情入鴛錦,莫以薄言負佳期。 『柳如意』隨歌輕舞,有如輕雲蔽月,又若流雪回風,她續唱道:「彩袖殷勤捧玉鐘,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情不自禁的向畫舫方向看去,如此妙人妙景,那幾個『豬哥』不知又是何種蠢態?不知為什麼沒有看見老十,卻見十四和納爾蘇正在拼酒逗樂,老九悶著腦袋一杯又一杯自個兒灌自個兒,而老八則親熱的攬著他的肩,對他說著什麼…… 西邊暗去,南方亮起,有一佳人雲髻峨峨,修眉聯娟,身著戎裝,手持寶劍,真個姣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蓉出綠波,正是四花魁中的『桃夭女』,她的劍舞是其壓軸的一絕……鑊如羿身九日落,嬌如群帝驂龍祥;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確實精妙無雙…… 可是,他為什麼顯得怏怏不樂?而我的心,為什麼會隱隱做痛……不能這般沒出息……拿得起,更要放的下……正想拉十二一起趁暗悄悄離去,卻見那邊老九突然發飆了,厲聲呵斥道:「難道就沒有新鮮玩意兒了嗎?除了唱些個陳詞濫調,靡靡之曲,除了模仿什麼『戚夫人』的『翹袖折腰舞』、什麼公孫大娘的『劍舞』……接下來是什麼?是模仿楊玉環的『霓裳羽衣舞』還是模仿綠珠的『明君舞』?,難道就沒有一點自己創造的東西嗎?難道今人還不如古人嗎?……爺告訴你們,老子喂狗的肉裡,都摻著七步斷腸散呢,何況是投到噙春院裡的白花花的銀子?」 老八趕緊把這位聲疾色厲、戟指怒目的九弟安撫下來,卻隱約聽見十四不以為然道:「九哥,不是我這個做弟弟的說你,與其遷怒於旁人,倒不如快馬加鞭,去將那個罪魁禍首給逮回來,何苦磨人磨己呢?」九哥怒啐道:「誰說我遷怒了?誰磨人了?我告訴你,玉不琢磨不成器,人不挨駡不爭氣!九爺肯罵這幫龜孫子,是賞了他們臉!」…… 這邊白海棠低聲苦笑道:「還真讓這位爺給說准了,我這邊準備的正是模仿晉朝綠珠的『明君舞』,這是跳呢還是不跳?一時半會兒的,我上哪裡去找新玩意兒去?」 玉不琢磨不成器,人不挨駡不爭氣?哼,自己都亂七八糟,還好意思罵別人……「白姑娘,西江月的曲調如何?」我湊近白海棠問道。「信手拈來。」她笑答。「那……你佔據的這個北方,不要點燈……」我附在白海棠耳朵邊低聲嘀咕起來……白海棠想了想道:「成!罵了你就走,剩下我來想辦法對付……」 「怎麼還不開始?給九爺來個新鮮的!」那邊八爺發話了。 南邊暗去,北方卻不亮起,西江月熟悉的調調響起,有人清唱道: 「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 張狂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為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 富貴不知樂業,不識人間淒涼。可憐辜負好韶光,于國於家無望。 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褲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 「你不是白海棠!你是誰?」畫舫上的老九站了起來,沖著北方顫聲質問。 「哼……小女子『七葉一枝花』,在此恭祝九爺福壽安康,年年紙醉金迷,歲歲依紅偎翠,也好早早的鐵杵磨成繡花針,于國於家無望……對了,七葉一枝花,無名腫毒一把抓,男的治瘡癤,女的治乳癰……倘若哪天九爺患上什麼髒病兒,它興許還能救你一條破命!」 撲通——九阿哥竟跳進齊臀深的池水裡,朝我所處的方向狠命竄來,八阿哥厲聲道:「愣著作甚!還不快掌燈!」登時園子裡一片混亂……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我扯著十二阿哥便齊齊向園子口那裡竄去,眼瞅著便沖到了園子口,卻剛好與一興沖沖往裡面趕的人狠狠撞了個正著……好痛啊!我捂著頭頂眼淚汪汪,那人摸著下巴齜牙咧嘴……「哪個不長眼睛的猴崽子,敢擋你十爺的駕,」那人竟長腿一揚,朝我踢來……多虧十二反應快,一把將我向後拖了一步,方堪堪奪過這記『絕殺』。 我抬頭一瞧,倒吸一口涼氣,正是剛才一直未見影兒的老十……幸好那廝的注意力沒在這邊,正急切的往裡面張望:「九哥,我剛剛得到的消息,那臭丫頭之前騙了咱們,她已經返京了……不過,又被老十二拐跑了!」 這臭老十又在滿嘴噴糞!什麼叫『拐跑了』?現在也沒工夫跟他理論,此時百盞齊亮,恍如白晝,我和十二對視一眼,一左一右繞過他這根木樁子,沖了出去……隱約聽到他後知後覺的嚷了一嗓子:「不好,就是他們!」 …… 哎喲,這麒麟胡同怎麼是個死胡同啊,前有高牆,後有追兵……是誰說天無絕人之路的?……十二苦笑道:「糟糕,他們到了!」哎,我也歎起氣來,既然躲不了,那就只能面對了…… 可憐的十二被幾位狼兄虎弟強行拽走,徒留我一個弱女子呆在胡同深處面對老九的那張討人嫌的臭臉。「你不是說什麼『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嗎?」他欺近一步,我後退一步……「你不是說京城是個大牢籠,這一輩子也不要再回來了嗎?」他再逼近一步,我再縮後一步……「你不是說要二皇姐給你辦免選,從此大家相見不如懷念嗎?」我已經退到了牆角,再無退路……「既然已經逼得我放了手,死了心……你又何苦還要回來?」他狠很一拳打在我身後的牆上,我感覺到了明顯的震動…… 這個混蛋,明明已經濫情如斯,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我狠狠一記如來神掌摑了上去:「是,我為什麼要回來!我回來做什麼!回來看你這個頂風臭十裡的混蛋,是怎樣一雙猿臂千人枕,兩瓣爛唇萬人嘗的嗎?」又一記大慈大悲觀音掌掃了上去:「人們都說:丹可磨而不可奪其色,蘭可燔而不可滅其馨,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金可銷而不可易其剛……可是你呢?犬馬聲色,放浪形骸,你要做皇商的理想到哪裡去了?」 他摸著被打紅腫了的臉,突然傻笑起來:「痛!痛就好!原來我不是在夢裡……是真的董鄂!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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