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舞大清 | 上頁 下頁


  嘉彤湊近身來輕扯我衣角,沖我一個勁的眨眼睛,那模樣十分逗人,我笑道:「嘉彤這名字好,在早晨的籬笆上,有一枚甜甜的紅太陽。」

  嘉彤和那少年對望了一眼,張口正想說什麼,卻見一小太監一溜煙的沖了過來,端端正正的打了個千兒:「四爺,十三爺,奴才終於找到您們了,德妃娘娘可等急了。」仿佛一道閃電猛然擊中大腦,難道?那藏青的袍子,那明黃的腰帶,那頤指氣使的氣勢,既不是皇帝也不是太監,卻能出現在御花園中的男子,四爺?十三爺?不,剛才我得罪的一定不是那睚眥必報的冷面王爺,不是未來的雍正皇帝,……不,不,不……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是非只因多開口,煩惱皆為強出頭,老天,我錯了,賣點後悔藥給我吧。

  那四爺拔腿就走,走了幾步又突然回頭盯著我丟了一句:「甜甜的紅太陽?哼,我記住你了。」看著他的背影,我如五雷轟頂,十三見我泫然欲泣的表情,安慰性的拍拍我的肩:「放輕鬆,放輕鬆,其實四哥他也不是那麼可怕。」說罷拔腿追了上去……

  渾渾噩噩的回到延禧宮,也記不大清楚是怎麼和嘉彤道的別,好象她問我是不是明日要參加伴讀的選拔,我說是,她便笑著說了一句:「那咱們一定會再見面的。」再後來我就被惠妃派來找我的宮女帶回了延禧宮,惠妃見我心神不定,便只道是小孩子沒見過大場面心裡緊張,便軟言安慰了幾句便早早的安排我去睡了,在床上輾轉反側,忽然想到冷面四他並不知道我是誰,只要明天選拔不上,出宮回家那不就結了,今後他走他的閻王道,我過我的小鬼橋,井水不犯河水,反正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拿定了大致方針,終於舒了口氣,酣睡過去。

  翌日一早,便被送進了乾清門內東側南廡的淮香書齋,看著一群粉雕玉琢的小蘿蔔頭們有的正襟危坐,有的還在吸吮指頭,我肚子裡笑的腸子都快打結了。

  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徐乾學給格格伴讀候選者們出的題目是:一個時辰內,任繪一種花卉並以此花為題題詩一首。我想了想,倘若完全的藏拙裝傻,就怕以後被惠妃及覺羅老太君知道了說不過去,所以,畫要全力以赴,那麼詩嘛,我就偏偏寫首詞,這樣文不對題,自然會被刷掉,到時候再哭喪著臉說自己一緊張就粗心就糊塗的寫成了詞,諒她們頂多說我兩句就過去了,嘿嘿,簡直聰明到了狡猾的地步……

  盯著眼前的美味佳餚,我正在猶豫是吃還是不吃,筆試完後我便被接回了延禧宮,惠妃說下午的面試名單在巳時末便會公佈出來,通過第一輪的伴讀候選者們則于未時到絳雪軒等候各位上宮垂詢。巳時即將過去,被派去探聽消息的宮女還沒回來,惠妃以及一宮眾人都是一副翹首等待的模樣,害的我小小的愧疚了一下,「娘娘,娘娘」探聽消息的人兒終於喘著氣回來了「格格,格格她……」她咽了一口唾沫,全宮的人頭都伴著她吞咽的動作一低一抬「是……第一名。」

  惠妃雙目放光,我大驚失色,其餘眾人都應景的猛拍惠妃的馬屁。「你沒弄錯吧?」我擰眉道。「怎麼可能弄錯,二十三名格格中通過筆試的有六名,其中董鄂·菀葶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奴婢還聽茶水房的小順子說,徐乾學和顧八代兩位師傅對格格的詠梅詞是讚不絕口呢。」

  「哦?詠梅詞?快念給大夥聽聽。」惠妃春風滿面。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浪漫時,她在叢中笑。」我垂頭喪氣的念完,又贏得眾人一片好評,我險些哭出來,毛主席啊毛主席,您為什麼要寫這麼好的詞出來,這回您可把我害苦羅。

  「可是娘娘,徐師傅要求寫的是詩啊」我不甘心的問。

  「傻孩子,你們都那麼小,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要繪畫又要作詩,能不亂七八糟就不錯了,何況這首詞簡直把梅花都寫絕了,徐顧兩位師傅又怎麼捨得埋沒你呢,你啊,真是傻人有傻福。」

  我說不出話來,索性埋頭苦吃,千般後悔,萬般慨歎,通通溺斃在食物中。

  第九章 吾家有女初長成

  未時尚差一刻,我已來到絳雪軒的偏廳等候,本以為自己來的最早,哪知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君,裡面已坐著好幾位格格。

  臨來之前,惠妃所說之話猶在耳邊縈繞不絕:孩子,你就像條精靈滑溜的小魚兒,可生活能給你選擇的機會卻少的可憐,留在府中未必是好,來到宮裡也未必是壞,生命的榮枯,不過在於你怎麼去選擇和栽培罷了。如果把明珠府比做魚缸,那麼宮裡至少是一泓魚池,你這條小魚,願意在哪裡面遊呢?……

  宮裡生存下來的人,果然個個都是百煉而成的人精兒,我那點小花花腸子終究沒逃過惠妃的火眼金睛,但她這番話卻也點醒了我,與其在一個小牢籠裡哀歎命運的不濟,倒不如換個大點的空間看看有沒有可利用的契機,畢竟只是幾年伴讀生涯,又不是終老於此,菀葶啊菀葶,你險些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為了躲避鯊魚而放棄整個海洋,這可不是智者的行為。

  看著幾位先到的格格,我正琢磨著要來點什麼開場白以博取良好的第一印象,卻聽到其中一位格格慢條斯理的開口了:「人們皆傳董鄂格格是位美人胚子,今日一見方知盛名之下,難副其實。世間哪有鼻樑上頂著一顆痣,還能百媚千嬌的妙人兒?」

  這算是下馬威嗎?我打量起這位出言不遜者,五官精緻,明豔照人,氣質嘛,就像一隻驕傲的小孔雀。

  「這顆痣啊,可是我的幸運痣。」我笑答。

  「痣,只有難看不難看,沒有幸運不幸運。」她和我卯上了。

  「哦?倘若沒有了這顆痣,我算不算一個美人胚子呢?」我笑著問她。

  她大概沒預料到我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愣了一下方不情不願的答道:「勉強算是一個普通的美人。」

  我拍手笑道:「這就對了,沒了這顆痣,我充其量算是一個普通的美人;有了這顆痣,那我可就是一位特別的美人了。所以,它可是我的幸運痣。」

  眾格格都笑了起來,那格格覺得沒趣,便轉過頭去不再理我。我心中暗歎:紅顏彈指老,終究是刹那芳華,美好的容顏,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罷了。人生的喜怒哀樂,悲歡得失,又豈能以它為基準?

  這時,一嬤嬤進來領走了我們當中的三位,這樣一來,屋裡便只剩下我,那只驕傲的小孔雀以及另外一個溫潤恬美的女孩。

  「董鄂姐姐」那女孩走過來沖我微微一福,略顯靦腆:「我叫曹佳氏.竹音,是江甯織造曹家的女兒,沒來京城前,在家裡常聽父親說起,他的摯友納蘭性德有一位出色的侄女與我同齡,今日總算見著姐姐了。」

  我一邊笑著回禮,一邊細細打量曹佳氏.竹音,好一個嫺靜婉約的小佳人,記得有人將人的長相分為四種類型:靚中靚,靚中醜;醜中靚,醜中醜。即有的人越看越美;有的人初見雖佳,但經不得細品;有的人雖容貌普通,但舉手投足皆韻致天成;至於最後一類,就屬於先天不足外帶自暴自棄型的了。曹佳氏.竹音便屬於第一類,長的美已是不易,還美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哎呀呀,這造物主,怎是一個偏心了得?咦——?等等,江甯織造曹家?納蘭性德的摯友?莫非,她就是康熙寵臣曹寅的女兒,曹雪芹的姑姑,未來平郡王納爾蘇的王妃,紅樓夢中元春的原型?只可惜曹家的榮華富貴終究逃不過樹倒猢猻散的結局,為平定西藏立下戰功赫赫的平郡王納爾蘇最終被雍正皇帝圈禁到死,這位美好的女孩將經歷大喜和大悲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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