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妃上不可 | 上頁 下頁
九〇


  未等錦言適應這份心情,皇上已是疾步而來,朗聲道,「朕今日真是太快活了……」

  皇上落在錦言肩膀上的手臂輕柔而有力,似是讀懂了錦言心中所想,柔聲說道:「別怕,有朕在!朕向你保證,一定會讓你將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

  錦言溫柔地笑著,那一刻她是真的放下了所有憂慮。

  那一夜,皇上留宿墨韻堂。兩人躺在床榻上靜靜相依,皇上的手一直小心地撫摩著錦言的小腹,錦言羞澀而緊張地窩在他懷裡,低聲道:「皇上,小心些……」

  皇上輕輕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心情大好,笑道:「放心,朕比你還要小心呢。」

  「皇上,如果我懷的是……」

  「是男是女都好,朕心裡都歡喜得緊。」他語氣平靜,不像是敷衍之詞。就在那一刻,錦言的心變得無比的柔軟,漸漸有些後悔——將信送至邊關南宮君悅處,到底是對還是錯?

  錦言懷有身孕的消息傳開,一時後宮暗流湧動,各妃嬪自欷歔不已。

  次日,各宮按捺不住,紛紛派人送來賀禮,探聽虛實。

  錦言一一應下來也有些疲倦不堪,待到蘇姑姑來時,只得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

  「瑾美人,太后叫奴婢來討賞了……」蘇姑姑笑道。

  錦言起身,一面朝拂弦使了個眼色,一面笑著說:「蘇姑姑又來取笑錦言了,錦言這裡能有什麼蘇姑姑看得上眼的?」

  「太后說了,瑾美人如今有了喜,即便賞奴婢一粒珠子,也是沾著喜慶的。」蘇姑姑提到珠子時,語氣稍頓了頓,但見錦言一直不動聲色,訕笑著說下去,「太后已經囑咐奴婢不要多打擾瑾美人,可是您看奴婢就是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回頭叫太后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通訓斥。」

  錦言心下一凜,這才知道蘇姑姑是借著送賀禮來刺探錦言是否知道佛珠粒之事,當即笑道:「蘇姑姑要別的東西,錦言這裡或許沒有,可是說到這珠子,錦言倒真有兩串絕世佳品。」

  拂弦從內室裡拿出一串佛珠,只見整串珠子均為拇指大小,圓潤華澤,映著淡淡光芒,煞是奪目。

  「蘇姑姑,主子有兩串佛珠,都護著當寶貝呢,一條是太后賞的,一條就是這了,您看這佛珠好嗎?這可是皇上前兒個剛賜給主子的……」

  拂弦說著就要遞給蘇姑姑看,蘇姑姑急忙按住她手腕,訕訕笑道:「這可如何使得,奴婢是怎麼樣的人,怎麼配得上這珠子呢?原本就是奴婢說笑呢,瑾美人莫怪,莫怪。」

  「蘇姑姑,這佛珠你不收也罷,原本錦言也愛惜著,還沒把玩夠呢。可是,這些首飾你就收下吧,也算是錦言孝敬你,你每日侍奉太后辛苦,錦言心裡很是感激。」錦言走過來,接過拂弦手裡捧著的妝匣,親手塞到了蘇姑姑手上。

  蘇姑姑推託不過,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

  錦言站在門前,冷冷望著她的背影,面色也沉了下來。

  「主子,您將趙榮華留給您的佛珠粒染了色,混在這串佛珠裡,還光明正大地給她看,萬一她起了疑心,那可如何是好?」拂弦拍著胸口,手裡還握著那串佛珠,只覺得燙手不已。

  「她是只老狐狸,只有劍走偏鋒才能瞞得過她,否則即便咱們說沒有佛珠粒,她也會繼續探查下去。這下也好,咱們不躲不閃,虛虛實實的,倒令她摸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錦言緊緊抿著朱唇,看得出她心裡並不似說話語氣這般輕鬆。

  待到了夜間,拂弦服侍錦言睡下後便出去了,不多時,卻又帶了一封書信回來。

  此時,錦言已經臥在榻上,接過書信後,遲遲不肯拆開,又胡亂塞給了拂弦,說:「你念給我聽。」

  拂弦拆開信,只不過略掃一眼,遲疑地望著錦言,低聲說道:「主子,這信還是您自己來看吧。」

  錦言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奪過信來,字字句句映在心頭,只覺得有股酸楚如暗潮洶湧而來。

  寢室內,靜寂無聲,隱約只能聽見錦言不再平靜的呼吸聲。良久,錦言才失了神一般靠在床榻上,說道:「拂弦,他說邊關很好,他叫我不要掛懷,他說只要我在宮中安好,那麼他今生也別無憾事了……」

  南宮君悅,這到底是在聞家梅林中溫潤如玉的你,還是與素語暗通款曲、書信往來的你?你到底有幾分真心?最重要的是,你究竟是對誰真心?

  你在書信上對素語說,邊關很苦,黃沙大漠、熱血枯骨,要她幫你擺脫困境。可是,你卻對我說一切安好,叫我不要掛懷,絲毫沒有提及權謀。君悅,你是用這種方式表達對我的疏遠嗎?

  「主子,您如今有了身子,還是早些歇著吧。這些費心的事,明日再想。」拂弦怎麼能看不出錦言心中所想,可也只能慢慢勸著,叫她不要勞心。

  錦言茫然地點點頭,閉目不言。

  可是沒過一會兒,寢室外竟然響起了腳步聲,錦言與拂弦相視一眼,知道定是皇上。於是拂弦飛快地將書信藏於懷中,站起身來迎接皇上。

  錦言心神倦怠,索性裝睡。

  「皇上,主子剛睡下,您……」

  「無妨,你先下去吧,朕在這裡陪她一會兒。」

  拂弦遲疑著退下。皇上走至床榻前坐下,牽過錦言的手,輕輕摩挲著,良久才說道:「難道懷了朕的骨肉,就讓你這麼不開心嗎?」

  錦言心裡一顫,未曾料到他竟說出這樣一句活,被握住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睜開眼便看到他那沉鬱的眼神。

  「你可知道朕卻是歡喜得緊。朕已經想過,待孩子出生之日,便大赦天下,減征賦稅三年,將來,別管他是要繼承皇位的帝王,還是顯赫尊貴的公主,朕要天下人都記得他的恩情。」

  錦言再也不能冷靜,起身環抱著皇上的腰身,喃喃地道:「皇上……」

  錦言將臉埋在他的胸前,未承想脖頸間已是一片冰涼。錦言知道那是皇上落下的淚,心裡更是悲苦,環抱住他腰身的手臂越發用了力,急道:「皇上,不要這樣……」

  「朕這一生,沒有經過大風大浪,看似坦途,可是誰能知曉藏在背後的暗湧狂潮?大臣們倚老賣老,欺上瞞下,母后更是只顧扶持赫連一族,縱容他們稱霸一方禍害百姓,就連,就連錦親王,他也暗地裡勾結各方勢力,想要謀權篡位,將朕的皇位給奪了去……」

  錦言大駭,猛然抬頭,望著仍舊淒然苦笑的皇上,怔住了。

  那南宮君悅竟是這等人物?可笑自己以往竟是小看他了,一直以為他不過是被太后與皇上壓制的閒散王爺,原來,他是深藏不露啊。

  「所以,皇上才將他遣往邊關?可是,他手握兵權,皇上就不怕……」錦言說到這,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你是怕錦親王會起兵造反,殺向這皇城?他不會,他手裡握著的幾十萬人馬還不是要靠朕來養著?邊關荒蕪之地,寸草不生,他如今軍餉糧草全部依靠朝廷,外加臨近邊關的幾個州郡統領都是朕的心腹,他們妻兒家眷全部都被朕秘密安置在了別處,該怎麼做,他們心裡有數得很……」皇上淡淡地說著,眉目間卻流露出帝王貴胄威儀之氣。

  錦言思索再三,仍舊小心試探道:「可是皇上既然說錦親王與各方勢力有往來,必然也與朝中重臣有私交,今日皇上用軍餉糧草困住錦親王,定會有人上書請命,代替錦親王鎮守邊關,好讓錦親王得以脫身安然回朝,以求再度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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