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妃上不可 | 上頁 下頁
八八


  素語用力掙脫錦言的手,輕蔑地說道:「聞錦言,我不會那麼快就要了你的性命,我要你跟我鬥下去,我要你生不如死,永遠飽受折磨地活下去。」說罷,她頗有些輕狂地笑著離開了。

  拂弦匆忙從內室出來,扶著錦言坐下,輕聲安慰她:「主子,您不必過於擔憂,只要您得了寵,討了太后和皇上的歡心,皇后也是無可奈何的。」

  「真的是無可奈何嗎?可是,你難道沒有看見姐姐眼裡的恨嗎?她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將我淩遲,她……」錦言語無倫次,或許是娘親承認殺了人之事帶給她的刺激太大了。

  「主子,您難道忘記老夫人臨走時說的話了嗎?她要您活著,好好活著,不管發生什麼事,您都不能忘記這句話。您活著不是為了自己,您活著就是實現了老夫人的心願,您活著就是盡了孝心……」拂弦輕聲細語,語氣卻是無比堅定。

  錦言望著遠處煙雲散去,漸漸失了神,活著,好好活著……

  永甯宮內,蘇姑姑自然是將錦言素語姐妹倆這一齣戲,添油加醋地講給了太后聽。太后抿著嘴笑,喝了一口茶,說道:「蘇辣子,你去傳個話,就說宮裡的人都不可議論此事。」

  蘇姑姑怔了怔,旋即明白了過來,失聲笑了出來,領命而去。

  自此,官裡人明著不敢違抗太后懿旨,從不擅自議論此事,可是背地裡卻是議論紛紛,杜撰錦言和素語之仇,無端將姐妹倆之間的嫌隙又添幾分。

  皇上倒是來安撫了錦言好一陣,也提起過將錦言封妃之事,錦言生怕會激素語做出不堪之事來,於是藉口前方戰事緊急而婉拒了。再以後皇上又提起過幾次,錦言都以種種理由拒絕了,慢慢的,皇上便沒有再提此事,錦言也松了口氣。

  就算是甘於平淡,也比封妃後膽戰心驚來得好。

  再後來,錦言竟聽說琴貴妃的身子不好,時常咳血,這一下連太后也憂心如焚,不得不親自前往琴貴妃居所,命蘇漁陽親自為琴貴妃診治,看著琴貴妃喝了藥緩了病情才放下心。

  錦言去永甯宮請安之時,也時常碰上來永甯宮回稟琴貴妃病情的蘇漁陽。她似是不經意地向他問起素語身子可好,蘇漁陽都據實回答,不算是好。

  每每等蘇漁陽走遠了,錦言也咀嚼不出「不算是好」這幾個字的含義。

  一日午後,錦言翻來覆去卻如何也歇不下,只覺得胸口發悶,拂弦勸她到御花園裡走走,這個時辰的御花園反而是人最少的。

  錦言想了想,便隨著拂弦去了,才進去便覺得熱浪襲來,於是疾步走進了涼亭坐下。拂弦見錦言拭汗,於是說道:「主子,您且在這邊坐一會兒,拂弦去找人送碗梅子湯來解渴。」

  錦言隨意揮了揮衣袖,便獨自坐在涼亭上歇著。無意間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進了遠處的假山後,錦言心思一動,疾步而去,行至假山之時才緩下步子挪了過去,聽見有個人壓低了嗓子說道:「我不能去見你們主子。」另一個似是忍了怒氣低喝道:「綠意,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別忘了這是在皇宮,我主子想要你的命簡直易如反掌。」

  錦言大為驚詫,那閃進假山之後的熟悉身影果然是綠意,只聽綠意似是拿定了主意,說道:「不,回去告訴你們主子,我到這宮裡來不容易,我能活下來也不容易,你們什麼都別問,我也什麼都不會說……」

  假山後的另一人憤恨不已,又低聲威脅了好些話才負氣離開。

  綠意長舒一口氣,正要離開,卻發現自己面前竟然站著錦言,當下更是大駭,低頭行了禮便要離去。

  「綠意,你站住……」

  錦言這時也明白綠意身上定是藏著秘密,否則不會無緣無故地進宮,還處處躲著自己。

  「小姐,啊,不,瑾美人……

  「綠意,你我之間一定要這樣生疏嗎,」錦言正欲上前,卻發現綠意趕緊退了幾步,眼神慌亂,手足無措,遠遠看見拂弦來了,便趕緊告退離去了。

  錦言望著綠意的身影出神,連拂弦的話也未聽清,拂弦命人將茶置於石桌上,扶著錦言回到涼亭,低聲說道:「主子,剛才拂弦回去取些茶來,卻聽見從柳姐姐在屋子裡哭得傷心。拂弦上前問她,她無論如何也不肯說,但是拂弦猜得出,她肯定是在擔心惠婕妤之事。」

  錦言喝了幾口茶,眼看西邊雲色漸起,黑壓壓的,知道要下大雨,於是便帶著拂弦往回走,一邊說道:「這個自然,她心裡牽掛著姐姐,哎,她們姐妹感情總歸是好的……」

  「那主子,您能不能……」拂弦欲言又止。

  「你是說要我出手救下惠婕妤的性命?你難道不知道我如今的處境?我也是鉚足了勁討太后的歡心,指望她將來在聞家之事上能有所關照。」錦言說到這裡,終是不忍,低聲補了句,「惠婕妤的事我只能盡力而為了……」

  兩人回到墨韻堂,拂弦將錦言的話說給從柳聽,從柳自然滿心歡喜,千恩萬謝的話說了一籮筐,又親自下廚給錦言做了素手千金糕。

  果然,到了晚膳時候,窗外已是大雨滂沱。

  「主子,看天下這麼大的雨,皇上說不定不能過來陪主子用膳了,主子不如先用了吧,否則餓壞了身子。」

  錦言下午才用了從柳親手做的點心,一時還未克化完,於是淡淡地道:「不急,再等一等吧。皇上如若想來,就算是下再大的雨,只怕也能鞋履未濕地進來……」

  正說著話,冷不防小秦子在門口高聲喊道:「皇上駕到。」

  拂弦一邊命人傳膳,一邊望著皇上的鞋履輕笑,錦言佯怒瞪她一眼。

  「你這丫頭笑什麼,朕身上可有什麼不妥?」

  拂弦不顧錦言阻攔,搶著將剛才錦言的話又說了一遍。錦言面色微紅,皇上卻是大笑不止,說道:「果然,你還是知道朕的心意。不過,你又如何知道朕定會鞋履未濕呢?」

  錦言接過拂弦手裡的茶,親自奉上,低聲道:「那還不是臣妾知道皇上喜歡乾淨?已是初秋,地上落葉漸多,偏偏臣妾今日出門之時,發現地上的落葉並未被打掃乾淨,皇上看了只會厭煩,又怎會願意踩著枯葉濕泥而來呢?」

  皇上一怔,旋即又開懷大笑起來,贊道:「果然聰慧,如若是平時,你倒是也猜對了,不過今日你還是失策了。朕今日當真是踩著枯葉濕泥而來的。」

  這下換成錦言不解,她瞅了他幾眼,那鑲金絲南珠的鞋履上分明是一塵不染,就在這時,候在一旁的小秦子笑著說道:「今兒個皇上從朝元殿出來時就已經下了大雨,本來奴才想抬皇上的軟轎過來,可是皇上怕您惦記,等不及那一時半會的,撐著傘就要往墨韻堂來,奴才只好又命人給皇上再拿了一雙鞋過來,就在進墨韻堂之前才換上了。」

  錦言朝皇上看過去,只見那雙朗目內含著幾分熱烈與期待,似是在等著錦言回應。錦言心裡一動,旋即垂下頭,低聲說道:「皇上是九五之尊,本該以龍體為重,回頭叫太后知曉了,臣妾少不了聽一番訓誡,如果皇上下回再這樣,就是存心不顧及臣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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