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妃上不可 | 上頁 下頁
八五


  錦言搖頭:「不,不是她。」

  拂弦奇怪了:「那娘娘今天針對她說的話,豈不是要得罪她了?」

  錦言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搖搖頭,說道:「走,我們去澄瑞宮。」

  永甯宮內,蘇姑姑氣急敗壞地將那幾枝花扔在地上,怒道:「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竟然明日張膽指責太后,她是不是懷疑您殺了靈妃?」

  太后眯起眼睛,說道:「蘇辣子,你還是小看她了,她雖然先是暗示此意,可是也向我表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件事與她無關。哀家只是奇怪,這事到底是誰做的,難道又是皇后?」

  蘇姑姑急忙點頭:「皇后做出這樣的事,也不稀奇。」

  太后原是假寐著,卻突然厲聲喝道:「去給哀家細查,當時皇上所在何處?是否一直在湖心島上?」

  蘇姑姑依言而去,過了些時候,回來在太后耳邊低語了幾句。太后神色慍怒,胸口起伏不平,怒極反笑,說道:「真是哀家看走了眼!瑾美人這是要跟哀家玩起花樣了嗎?」

  蘇姑姑有些疑惑,說道:「要說瑾美人也不是那樣的人……」

  「再給哀家去查,哀家要徹查聞府。」太后拍案而起,不知道為什麼動了心思,竟然與聞家鉚上了。蘇姑姑忙應了一聲,心裡卻也是糾結難安。

  錦言帶著拂弦去了澄瑞宮,讓拂弦在外面等著,自己進了寢宮。

  素語正坐在床榻上,手裡握著紅箋,淚眼婆娑,看見錦言進來,急忙用帕子拭了淚,不自然地道:「靈妃一死,這龍吟山莊,又是你得獨寵了。」

  錦言有些不忿:「難道,連你也認為此事是我所做?」

  素語微微蹙眉:「你是說……是太后所為?」

  錦言輕輕搖頭,眼睛中閃過一絲恐懼,未等開口,便聽見素語驚呼道:「你難道是說,是那個人?」

  那個人,不過就是隱諱地指明皇上罷了,這一次,錦言沒有再否認。兩人默然,坐在那裡出神了很久,各自想著心事,心事或者不同,想來心境卻是一般的吧。

  待錦言帶著拂弦回到墨韻堂,從窗外便看見皇上挺拔的身影透過燭光,映在窗紙上。拂弦催著錦言進去,錦言站在原處沒有動,直到皇上從墨韻堂出來,歎息離去,錦言才察覺到臉上冰冷一片,似淚。

  靈妃的靈柩被運了回去,以妃子禮制下葬。溫時運痛哭失女,這一次不知道是真哭還是假哭,只是他在後宮可以依仗的宮闈之力卻全然沒有了,只好沉寂著,一時沒有再去爭名奪利。

  邊關依舊戰事不斷,錦親王回朝之曰遙遙無期,他的信箋依舊不斷,只不過從未有一封是送給錦言的——或者,誰是澄瑞宮的主人,那封信便會送到誰的手裡吧。

  龍吟山莊內,靈妃離奇死亡帶來了太多驚懼和壓抑,眾人一時之間難以歡笑。

  素語身子有些不太好,跟來服侍的太醫不得力,皇上命人召蘇漁陽前來侍駕。

  龍吟山莊內的驚鴻殿被人封了起來,據說皇上派人連夜搜查,找出了一樣東西,誰也沒提搜出了什麼。錦言靠窗而立,望著對面湖心的閣宇苦笑不已,難道這一切終究是躲不過去了嗎?

  風又起了,或許這一次是太過於猛烈,竟將錦言發間的鑲金點翠玉簪吹落,錦言正要彎腰去拾。不承想,皇上卻比她先行彎下腰,撿起玉簪後,朝錦言溫和地笑著,親子給她插進髮絲,輕聲細語:「美則美矣,不過……」

  錦言心裡一緊,脫口而出:「不過什麼?」

  「不過未免太過於愁苦了些。」皇上的神情淡然,似是在說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你如今雖然只是個美人位分,可是你也知道,朕寵愛你,慢慢就會將你晉位,妃也罷,貴妃也罷,還不是盡由你挑?」

  未等松一口氣,她就聽見皇上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或者說,你想要的從來不是妃位,而是……皇后主位?」

  錦言勉強一笑,正要說些話緩和心裡的緊迫感,便被皇上勾起下巴,只見他眼神犀利,漆黑的眸子裡閃過幾絲不忍,終究還是硬了心腸道:「朕被你們姐妹騙得好苦!原來,原來,你才是真正的聞錦青……」

  錦言聽了此話,猶如雷霆萬鈞一般的驚心動魄,差點暈死過去。她目光驚恐而慌亂,轉過身執起桌上的冷茶一飲而盡,而後漸漸緩下心情來,低聲地道:「你都知道了……」

  她明白,皇上定是從寄靈那裡知曉此事的,而皇上也怕此事洩露出去,所以才要寄靈沉船而死。從驚鴻殿裡搜出來的東西,必定是溫靜容留下的那封書信。

  令錦言始料不及的,那一刻,心裡除了恐懼與驚慌,想得更多的卻是素語,這本是一場劫難,命數已定……

  皇上走上前來,慢慢逼近她,那目光清冽而犀利,卻帶著淡淡的惋惜,歎道:「如果當初是你入宮為後,朕必定會保全你……」

  錦言倉皇退了一步,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可是她卻不能再反悔,當初,自己也早已是身在局中無所適從。饒是看似濃情深重的帝王恩寵,一朝也會變成噬骨毒煙,待到那時,她還有何退路?

  她壓抑住內心的震撼,揚起臉來,仍是嬌媚如初,輕言細語:「皇上,平心麗論,如果當初手持誥命金冊入主澄瑞宮的是錦言,皇上敢說錦言不會淪為與姐姐一樣的下場?怕只怕,皇上若要保全錦言,錦青反而死得更快……」

  皇上怔了一怔,正要開口說什麼,便聽見外面拂弦說道:「皇上,秦公公在外面候著,說是太后要您過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皇上冷著臉掀開門簾往外走,回頭看了錦言一眼,迅即離去。

  門內,錦言拍著胸口長舒一口氣,喚拂弦隨自己去一趟澄瑞宮。即便是光天化日之下,錦言也顧不得再避嫌,腳步匆匆進了澄瑞宮,卻冷不防撞見蘇漁陽從里間出來,眉頭微蹙。

  「蘇太醫,皇后身子如何?」

  「皇后娘娘餘毒已清,可是先前兩種劇毒同時發作,耗盡丹元,恐要小心調理才不至於……」蘇漁陽語氣中雖然頗有些擔憂,但是也不無自信,令錦言提到嗓子眼的心稍放下許多。

  錦言走進寢室,見到素語床邊還放置著一碗藥,知道她還未用藥,便端起來欲小心喂她,素語揮手拒絕,怎麼也不肯喝。

  錦言有些惱怒,將藥碗重重放置在桌上,溢出來的藥汁濺到手上也不顧,沉聲說道:「眼見大難臨頭,你還不肯顧惜著自己的身子,你難道是想在別人賜死前自行了斷嗎?」

  素語挑了挑眉,睥睨著錦言:「那又如何?我娘已經死了,我如果死去,必定沒有一個人為我傷心,可是你不同,你如果死了,聞大人和沈夫人一定會傷心得肝腸寸斷……」

  錦言幾乎是倒吸一口冷氣,見到素語那漠然而尖刻的模樣,她附耳低喝:「那麼,你忘了,還有一個人在邊關大漠中,苦苦熬著正等著你營救回朝呢。」

  果然,素語一怔,回過神來,雙手掩臉,慢慢抽噎著。錦言看到手指縫內溢出淚水,心生不忍,緩了口氣低聲道:「皇上已經知道了你我的隱秘,不過你放心,皇上並沒有怪罪下來,可是難保太后那邊會如何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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