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妃上不可 | 上頁 下頁
一二


  「誤會?姐姐看來是老了,不記得當年的誤會是怎樣深刻了吧?你忘記了,我卻不會忘記。三年前,皇上迎娶澄瑞宮第三任皇后進宮,太后下旨,要從各品階妃嬪中遴選冊封晉位,你我俱是貴人之位,也最得皇上寵愛。在大宴上,你怕我奪了風頭,謊稱我臉上有灰塵,拿帕子幫我拭去,可笑我當時那麼信任你,心裡還對你感激不盡。可你呢?你又是怎麼對我的?你的帕子上抹的到底是什麼?姐姐,你真的忘記了嗎?」趙榮華越說越激動,麗貴人越聽越慌張,因臉上脂粉厚重,也看不出神色來,只是身子微微顫動,讓人看出她的不安來。

  「那帕子是鶯歌遞給我的,我其實並不知道……」麗貴人搖著頭,指著站在一邊的鶯歌說道。

  鶯歌一下子緊張起來,大聲嘶喊:「娘娘,不是!那帕子的事情,鶯歌並不知情!麗貴人愛乾淨,貼身帕子都不讓我們這些做奴婢的碰。」

  「住嘴!看來你們都該死。這三年來,我每日每夜都忘不了那奇恥大辱,眾目睽睽之下,讓我丟盡顏面,遭人恥笑。你抹在我臉上的是什麼?」趙榮華把妝臺上的胭脂狠狠往地上一摔,紅塵飛揚,在錦言面前騰起一片紅霧。

  趙榮華不解恨一般,又走過來,在那胭脂盒上踩了幾腳:「就是這胭脂,你用帕子把我臉上抹得到處是胭脂,活脫兒像個小丑!可是你沒有想到吧?誰都想不到,連我自己也想不到,皇上竟然會因此選中了我!那日皇上看我的妝容哈哈大笑,誇我憨態可掬,我瞧你的眼睛都氣紅了,姐姐,這就是命,我命裡註定要做這個榮華!」

  麗貴人如同風雨襲過,額上滲汗,與臉上脂粉混在一起,煞是難看。她艱難地道:「你現在想怎麼樣?你雖然被封了榮華,可是這三年來,我瞧皇上也並沒有因此多加寵倖於你,不是嗎?你現在這般羞辱我,等皇上知道了,看你如何解釋。」

  趙榮華冷哼一聲,對麗貴人的話絲毫不放在心上:「我既然敢來這蘭若軒,便有應對之策。再說你這將死之人,就無須再為我操心了。還是好好想想,到了奈何橋,怎麼與孟婆應對吧。」

  麗貴人跳了起來,終於按捺不住,顧不得尊卑,指著趙榮華大叫:「你想怎麼樣?難不成你想殺我?這後宮還不是你趙榮華獨寵專斷、草菅人命的地方!別忘了,我在這個後宮也是有品階的貴人,不是那些低賤的宮女,想殺便殺。我倒要看你為何敢這般猖狂?」

  趙榮華嫵媚地笑了。她真是八面玲瓏之人,笑時溫柔動人,看不出絲毫恨意來,眼睛裡也是笑意盈盈,這個女子可謂心機極重:「我已經忍了你三年,再忍你幾年又如何?我本不想要你的命,可是你卻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所以你不得不死。」

  「愚蠢的事?什麼事?」麗貴人疑惑不解,她伸手想跟鶯歌要一塊帕子過來拭臉。鶯歌看著趙榮華的神色,並不敢去給她絞帕子,只好低著頭不敢再看她一眼。

  還未等麗貴人發怒,趙榮華便移步走近了錦言。她仔仔細細瞧著錦言,眼睛裡都是莫測高深:「就是她。你做的愚蠢之事,便是把她留在了蘭若軒。」

  「她?她不過是澄瑞宮的一介宮女,也就是還有幾分姿色罷了,那又怎麼樣?難不成皇上看上她了?」麗貴人瞪了錦言一眼,不屑地道。堂堂貴人會被宮女牽連禍事,這在於她是不可想像的。

  「你猜得沒有錯,皇上現在正四處尋她呢。我也不跟你多說,你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死,便安心去吧,以後每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看在你我過往情誼的分上,我會給你燒些紙錢的。」趙榮華說完便不再看麗貴人一眼,而是緊盯著錦言,那雙眼睛似是要把錦言看透一般。

  「不,我不信,你說謊!憑什麼我便該死?趙媚兒,你給我說個明白!」麗貴人瘋了般嘶吼。可是她再說什麼錦言已聽不到了。趙榮華帶來的幾個宮女,合力按住她,灌她喝下了一碗酒,那酒似是含著劇毒,不過片刻,麗貴人便七竅流血而死,怒目圓睜,脂粉狼籍,猙獰不已。

  錦言嚇得心兒要跳出一般,再去瞧趙榮華,只見她臉上含笑,似是剛才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拉著錦言的手,輕聲說道:「跟我走吧,這裡不是你的去處,我的錦瑟殿裡才會有安寧祥和。」

  身後,鶯歌只是驚呼一聲也沒了動靜,錦言不敢回頭去看。她知道鶯歌也難逃被毒死的命運。只是她不知,鶯歌死後,臉被人用刀刺花,弄得看不出本來面容,這究竟是為什麼,錦言在次日才明白過來。

  錦瑟殿內垂掛了許多紫色的錦緞,流光溢彩,風吹來時,錦緞似水波流動,在陽光照耀下,變幻出萬千色彩。

  錦言被眼前這幕驚呆了,趙榮華款款走來,輕緩地道:「這些錦緞我每日都會叫人換上不同的顏色,今日本來想換上紅色的錦緞,可是又怕會叫我想到血,人的血,蘭若軒內那主僕兩人的血,所以我便讓人換上這紫色錦緞,看著厚重些。」

  錦言還未說些什麼,晚晴便從外面進來,將幾件換洗衣物塞給錦言。錦言認出,這些衣物都是鶯歌的,便有些疑惑,只是還是面無表情,叫人看不出喜怒來。

  趙榮華盯著錦言時的眼神有些怪異,許久才換上笑顏,說話時一字一板咬音不重,卻讓人不得不聽下去:「從今兒個起,你便是鶯歌。麗貴人從浣衣房要來的丫頭燕瑾,已經死了,你聽清了嗎?」

  錦言看了趙榮華一眼,她模樣俊俏,這會兒為了肯定自己的話,用力問道:「你聽清了嗎,鶯歌?」

  錦言握緊了手中的包裹,裡面都是鶯歌的衣物,這會兒天人永隔,這些衣物雖不貴重卻讓錦言感覺燙手。她很想把這個包裹扔在地上,可是她不能,隱忍,再隱忍,宮中生存的手段之一,她也得學會。

  晚晴給趙榮華斟了一杯茶,說道:「娘娘,這茶是溫昭儀娘娘遣人送來的,說是叫娘娘嘗個鮮。晚晴聽說,這茶皇上只賞了宮裡幾個得寵的娘娘呢,溫昭儀娘娘那裡得的也不多,卻肯給娘娘送來,也是難得。」

  趙榮華冷冷一笑,有些不屑,卻還是將晚晴奉的茶接了過來,輕嘗一口:「果真是好茶,過齒留香。晚晴,你心思也太純真了些,在我身邊這麼久,也看不透溫昭儀的伎倆。」

  晚晴從趙榮華手裡捧過茶盞,溫順地說道:「晚晴愚鈍,還請娘娘明示。」

  「我今日為她剷除了蘭若軒那位,她感激還來不及呢,區區一杯茶又算得了什麼。另外,這茶本是皇上賞給後宮最得寵的幾位妃子的,而她是其中一個,她等於在告訴我,如果出了事,也不要把她牽連進來,否則她也有手段置我於死地。」趙榮華緩緩說著,錦言聽著心寒,一杯茶隱喻了這麼多的事,是自己想不來的。

  晚晴也恍然大悟,給趙榮華的椅榻上添了一個錦緞坐墊,說道:「娘娘,您放心,晚晴已經打點妥當,不會出岔子的。」

  「果真沒有被別人瞧見?茲事體大,如若有人洩露出去,你我兩人的性命可算是葬送在這裡了。」趙榮華雖然說著與性命攸關的話,但是卻不見怯顏,或許在後宮,廝殺常見,也是慣了的。

  只是晚晴卻看起來有些怕,哪怕不是怕在嘴裡,只是怕在眼睛裡,卻更是怕在心上。她肯定地說道:「娘娘請信任我,不會有人瞧見。我已經叫人放話出去,麗貴人不守宮規,蠱亂後宮,並且把寫有太后生辰八字的小人紮滿銀針,埋在床前青石地板之下。這可是宮裡的大忌,即便大家知道是捕風捉影,也會畏懼,何況,現在那個小人真的在蘭若軒內呢。娘娘,這著雖是險棋,可是卻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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