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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第一百三十一章君恩已盡欲何歸五

  那日裡,雪已經停了,院子裡皚皚落雪,因我並不出門,那雪地上沒有一絲的印跡,平平整整得鋪滿了大地。那麼潔白,在冬日極好的天光下,發出刺目耀眼的光芒。

  我是在一陣似有若無的暗香中醒來。這些日子來,每日醒來向想的便是如何能忘卻寒冷睡過去。因為在深沉的夢中,不會感到饑餓和寒冷。

  我睜開眼睛,就看見皓月拿了只小籃正走進這院中。她穿的精緻的小麋皮靴,那正好可以抵擋冬雪的寒氣。身上依舊是那件胭脂色的狐毛披風,輕輕得拖在純淨的白雪之上。我想,那一定很溫暖吧。

  想起在黃家村的那個冬天,羲赫專去市鎮上為我買了一件狐毛的披肩,雖比不上宮中那些,可也是花費了不少的銀兩。我想起我將那披風拆了去,取出那些溫暖輕盈的毛皮,細細得縫製在他進山行獵的外袍上。我還記得,那日他從學堂裡回來,我將已經改好的衣服拿給他看,卻不想他竟生氣起來。那是我第一次見他不高興,陰沉著臉,像極了他的皇兄,我卻只一笑,知道他是為我考慮才買的那件披肩。可是,我也要為他著想,那深山中寒氣最重,沒有毛皮抵禦,人是會凍壞的。我還能看到他那時在我微笑的注視下終無奈的一笑,我便將那件外袍披在了他的身上。那件黑色的袍子點綴了雪白的狐毛,穿在他身上,愈發襯得人英武俊美,魄力巍峨。我仔細的看了他很久,心中竟有幾分自豪。

  想到他那時的樣子,我的嘴角不由就浮上恬靜的笑,皓月正巧這時走進屋子,一面仔細的找了個地方坐下,一面將手中的籃子擱在了我的面前。

  「不是說不要你來了麼?快回去。」我看著她姣好的面容說道,自己又朝牆角縮了縮。皓月沖我一笑:「小姐放心,這幾天皇上去離宮看太后了,那些得寵的妃子都跟了去,宮裡鬆散了些,不會有人知道我來的。」她說著將籃子裡的東西取了出來,是一些點心和一壺酒,用最普通的白瓷碟裝著,一一擺在了我的眼前。

  「這些都是小姐喜歡的,我特意做來給小姐。」皓月看似羞澀的一笑,我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多謝你。」說完看著她:「以後不要再來了。這裡,即使不被皇上知道,我也不想有誰來打擾我。」我故意說的很決絕,皓月愣了愣,微低了頭:「我只是想見見小姐。只是覺得皇上這樣實在是……」她突然抬了頭淚水漣漣:「小姐,皓月沒有親人,只有小姐,小姐就不要趕皓月走了。皓月不會讓其他人知道小姐在此的。」她的淚滴落,我的心一震,輕輕地說:「沒有我這個勝似親人的人更好,我是帶罪之身,與我撇清關係對你日後才有好處的。」我看著她難過的表情,笑了笑:「今天,就是最後一次了。我們說說話,然後,你離開時,就當我已經去了。」

  皓月愣了很久,一滴很大的淚珠砰然掉落,她緊閉了下眼,點了點頭。

  我靠在牆上,皓月歎了口氣看著我,眼裡竟有悲憫:「小姐,你為何又要回來呢……」我搖搖頭棼然一笑:「如果可以,我何嘗不想永遠都不回來這裡。只是,上天註定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皓月點了點頭,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我看著她好似不在意的問道:「聽說春天裡選了新秀,那皇上對你……」

  皓月聽到這話,淒涼又不屑的一笑:「小姐知道,皓月出身微賤,皇上能讓我做一個美人已經是天大的賞賜。更何況……」她雖沒說完,可是那憤然的口氣和臉上怨恨的表情卻讓我知道了她心中的傷痛。其實糾根論底,那是我造成的不幸。

  皓月搖了搖頭,硬是將之後的話咽了下去,她換上一副無所謂的神情,跟我閒聊著那些新人,我只是帶著淺淺的笑看著她,這些話,她是無處訴說的,雖然好似只是最簡單的議論,卻在那深宮中無人可說。畢竟,這宮中最不缺的是流言蜚語,最害人的,也是那些無根的傳說。

  第一百三十二章君恩已盡欲何歸六

  「今春的選秀倒是選出了很多不錯的女子,不過皇上倒沒有特別寵愛哪個。」皓月慢慢說著:「後宮裡還是原先的柳妃麗妃皇上召喚的最多。也不過一個月三五次而已。皇上自小姐走後,常常是一個人在禦書房批閱奏章到清晨的。」

  我默默地聽著,想著那空蕩的禦書房裡他寂寥的身影。不過,他是皇帝,那就必須去接受常人無法觸及的高寒。我笑了笑:「皇上心系國家,實是難得的明君。」

  皓月定定得看著我,也強笑了下換了話題:「這些新進的女子,有些空負了美貌。不過官宦人家的女兒與那些商賈之後實有不同,還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們知書達理些呢。」

  我聽她不知為何說到這上面,心中一動:「怎麼,今年選了些商賈女子?」

  皓月點了點頭:「選了幾個民間聲譽不錯的商賈之女。」她說著就不屑得笑了笑:「夏天裡一個新進的女子,仗著皇上曾說她肌膚明麗,到處炫耀。也不知她從誰那裡聽說小姐你的肌膚細嫩柔滑,竟然……」皓月掩口笑起來,半晌才說道:「竟在皇上下一次召見的時候,不知天高地厚的問了皇上。」

  我心裡一驚,我已是被關在此處,算是廢後,沈羲遙應是厭煩我不願被人提及了,她這麼一問,定不會有好結果,實在是魯莽啊。

  「結果如何呢?」我輕描淡寫得問道。

  「據說當時皇上就下令將其貶為浣衣婢。之後還怒斥說她也配與您相比,不自量力,人都帶下去了,還摔了杏花春館裡一隻古瓶,是生了很大的氣呢。可是這裡卻也有件怪事,那女子被召見時穿的衣服,在被帶走時,竟變成裡另一件呢。」

  我心中一動,衣服……不知為何腦中閃過一道光,脫口問道:「那女子,可是姓李?」

  皓月驚訝的看著我:「小姐如何知道的?」我沒有回答,只是淺淺一笑:「沒什麼,猜的。」說罷搖了搖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被凍得青紫的皮膚,早已不是那令他戀戀難忘的冰肌雪膚了。我想起那時每每沐浴,宮女們總是用最輕柔的花瓣小心得為我擦拭,那水真柔,那花真香,還有之後的芙蓉帳,溫暖馨香。我一震,心中愈加淒苦起來,想那些做什麼,已是沒了意義。不過他竟會摔東西,可見,依舊還是個性情中人,即使身為帝王,還是沒有完全的學會掩藏自己的內心。

  「這次選秀,誰坐在皇上的身邊?」我撫弄了下已經發黑的裙子,那下面是我早已冰涼的肢體。

  「皇上身邊?」皓月想了片刻:「太后娘娘是坐在後面的。柳妃與和妃她們都是坐在下首,皇上身邊並無他人。」

  我一偏頭:「不該啊,這選秀,皇上身邊定是要有人的。太后是長輩,皇上身邊不是皇后,就該是會成為皇后的人。那三個從妃中該有一個皇上中意的。怎麼會沒有呢?」

  皓月有些奇怪的看著我:「小姐……」她的眼中不知為何露出了不甘:「小姐,皇上……有皇后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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