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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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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自己身上還帶著那塊皇后玉珮,本來是想給裕王看的,以便斷了他對我的念想,可最終我卻沒有拿出來。現在看來,是要被他這個皇帝看了。一想到這兒,心裡懊悔不已——我不該出來的,非但沒有跟裕王說清楚,還更加讓他誤會了,如今又碰到了皇帝,還很有可能被他發現我是誰。如此一來,我們淩家要為我的任性付出代價了。 我思量著,這皇后私自出宮會是個什麼罪?要是細查起來,還是去私會男子,這又是個什麼罪?自己這是怎麼了?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對不起父親,對不起淩家啊!同時,心中還有一個聲音在說:如果真的查了,那裕王也托不了干係的,你竟然還連累了他!我悔恨著,祈求上蒼,只要讓我渡過此劫定再不負自己入宮的使命。 眼看著他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巷口,我的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然後將我猛地拉進了那扇小門中。進門的一刹那,我看見他的臉望向了這裡。不過,應該是沒有看見我。 第十二章 無奈匿身藏青樓 這是一個不小的院子,裡面掛著許多洗過正晾乾的衣服,紅的紫的藍的綠的……顏色豔麗,衣服上還都是精緻的刺繡。回頭看是什麼人拉我進來,竟是剛才那個將我拒之門外的丫頭。 我微微一笑,做了個揖,「多謝姑娘了。」 她嘴一撇,「你別謝我,要謝,就謝我家姑娘吧。」說完,她扭頭看著不遠處。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女子站在一棵合歡樹下,穿著淺藍繡雪梨花的錦裙,手中一隻雪白的團扇半遮住了她的臉,不過仍能感覺出是個美人。 我緩步上前,她沒有躲閃。我在離她四五步的地方停住,深深一揖,「多謝姑娘相助。」 「公子不必多禮,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她的聲音柔美動人,想來應該是個性情溫和之人。 「小姐。」那丫頭走到她身邊,一邊用眼梢瞥我,一邊小聲的說著什麼,不過,風還是把這些話送進了我耳裡,「小姐,他是什麼人都不知道,您就讓他進來……」同時,上下打量著我的衣服。 我自己低頭看了看,這是一件深藍色的男裝,廉價的粗布製成,上面還有幾個同色布塊打的大小不一的補丁,的確是寒酸了些。我抿抿嘴,用手擦去額間的汗,對著那小姐說:「多謝姑娘,我片刻就走。」說罷走到牆邊,也不顧什麼就席地而坐了。想起和裕王在煙波亭相遇的那次,他就是席地坐在亭外臺階上,還記地他笑著說「這樣也是坐著,更親近天地,豈不更好」,嘴角不由浮上一絲淺淺的笑容。 一個身影擋住了陽光,我抬頭,是那個丫頭。 「我家姑娘請你去樓上。」她指指遠處一座高大氣派的樓閣,一臉不悅地說。 我站起身,不解地看著她,「你家小姐讓我去樓上?」 「是的,請吧。」她加重了口氣。 我略一沉思,雖心中很多不解但還是笑著說:「那有勞姑娘帶路了。」 跟著那丫頭走進那幢高樓中,便發現這不是一般人家的居所。這裡佈置得奢華頹靡,處處都是濃郁的脂粉之氣。我拉住前面帶路的丫頭,四下看著問:「姑娘,這裡是……」 她白了我一眼,「這裡都不知道?」言語中分明是不屑,「也是,你這種人怎麼可能來過這萬春樓呢,更何況是我家姑娘的藏春閣。」 「萬春樓?藏春閣?」我心裡全明白了,一般的小姐怎會讓陌生的男子去自己的繡樓,更何況是內室。一般的家庭又如何會如此裝飾。我心裡暗笑,看來今天是可以長長見識了呢。 這萬春樓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樓,據說裡面收盡天下絕色,也只有那些達觀顯貴才去得起的地方。沒有想到自己竟進到了這裡,而且還是這樣的貧寒裝扮。 這藏春閣有五層,一層是5個房間,二層4個,三層3個,四層2個,五層1個。我想起以前曾聽家裡的僕人說過:這裡住的是最美貌最有才情的15位姑娘,住得越高的姑娘,纏頭就越大,單單就是住是一層的姑娘,只聽首曲就要付一百兩銀子。當時,聽得我是瞠目結舌。 在三樓,那丫頭停了下來,指著左邊的門說:「姑娘在裡面,你進去吧。」說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撅著嘴走了。 我知道,憑自己這身打扮不可能進來這藏春閣,恐怕就連這萬春樓的大門都不會讓摸一摸吧。 走到門前,心裡卻有些遲疑。正猶豫著,門開了,那女子平和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很淡,卻耐人尋味。 「公子,請進來吧。」說罷,女子就退了回去。我只好硬著頭皮跟進去。 房間很大,用紗簾隔開分了幾層,室內佈置得倒也算雅致,起碼和我以為的青樓佈置不同。前廳右邊有一間側室,裡面有一張方桌,上面擺著文房四寶還有一張宣紙。那女子跟我打了聲招呼請我先坐坐,然後轉身走進了里間。我自是不便去的,就走到那桌前,宣紙上是一幅水墨,畫的是一枝秀荷,不過底下的流水還沒有著墨。那荷畫得極好。我一時手癢,拿起一旁的畫筆,隨手畫將起來。 先是一捧荷葉,下面是幾尾遊魚,其中一尾高高躍出水面,再勾出淡淡的群山做背景。 門「吱呀」一聲開了,先前那個丫頭走了進來,手上托著一個裝著吃食的盤子,看見我在側室,不滿地說:「快出來,我家姑娘的畫室可是你隨便就進去的?!」 我心中有些小小的不悅,可是想到自己現在的裝扮,就什麼也都不再想了。我走了出來,歉意地朝她笑笑。她不屑地一撇嘴,然後將手裡的託盤放在我面前的八仙桌上,開始沏茶。 這時,紗簾被掀開,那個女子走了出來喚著那個丫頭:「采菱。」 那丫頭連忙說:「姑娘,這人剛才進了你的畫室呢。」 那女子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走到我身邊,「裡面有衣服,你進去換了吧,姑娘。」 我瞪大眼睛看著她,她怎麼看出來的? 采菱驚訝地看看她,又看看我,「小姐,你說他是個女的?」 那女子淡笑著,看著我驚異的眼神平和地說:「我自小就在這萬春樓裡了,男人什麼樣子、女人什麼樣子還是分得清的。」然後略施一禮,「在下秀荷。」 我也笑了,隨她走進了內室。 紗簾隔了很多層出來,不過擺設卻很清雅,最裡面是她的臥房,床上放著一套淺綠的襇裙,我穿戴起來,還算是合身的。頭髮也放了下來,不好用她的首飾,只取了一根水綠的絲絛隨意將頭髮挽起,沒有施脂粉,然後將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打成包袱,提著走了出去。 秀荷正在看我之前的畫,采菱回身看到我就驚訝地定在那裡。我朝她笑了笑,她才回過神來,拉了拉秀荷的衣袖。秀荷回身,驚訝的神色在她臉上一掃而過,很快她就淺笑著說:「過來坐吧。你的畫真好。」 「過獎了。」 「可惜,沒有詩。」她搖搖頭,惋惜地說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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