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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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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了一下,「不麻煩,我家在城東門那兒,大哥一會兒放我下來就行,我想買點東西給家裡帶去。」 「行,我們是要在德福大街那裡的官衙交車的,到了再放你下來吧。那是城中心,你想買什麼都有的。」 「謝過大哥了。」我看看天,估算了時辰,心想我得抓緊時間出城,不然就送不到他了。 還好,皇宮離德福大街不遠,很快就到了。我謝過張大哥,連忙向東城門方向走去,沿路搜尋是否有雇馬車的地方。畢竟我得出城三十裡,步行肯定是不行的。 此時,天漸漸亮起來,一些店鋪已經開門打掃了。 我腳下快步走著,一邊四處張望,好不容易看到一家出租馬車的店鋪,雜役正在清掃店鋪前的路面。我急忙走過去,詢問可否立即雇馬車。還好,有趕車的師傅已經來了。我付過定金,急忙上車,吩咐車夫快馬加鞭趕往城外三十裡的勞勞亭。 待馬車行駛在京城寬闊的大街上,我無力地靠在車廂上,想著見到他我該說什麼呢? 他曾說要我做他的正妃,可是,無論他與皇帝的手足之情有多深,哪怕皇帝有多麼不喜歡我乃至願意將我賜給他,我也不可能成為他的王妃——因為,我是淩雪薇。擁有這個名字的這個女子,是淩相的女兒,是太后欽點的皇后。更何況,之前我與皇帝的那一面,也註定了皇帝不會將我賜給他,哪怕我不是淩雪薇,只是一個低微的宮女。 想到這些,我自嘲地笑笑,因為我絕不會想到會有這樣的處境。不,其實這一切早已註定,在我和他相遇在煙波亭那天起,就註定了! 我摸摸懷中那只繡給他的荷包。那晚的雨水將荷包的一半打濕得厲害,圖案有些線散了下來,我看到便拆了去,如今手裡的是拆後還沒有繡完的荷包。看著這荷包,我已經下定決心:不管如何,今日都得有個了斷。 我撩開車廂小窗簾子的一角,已經出了城,路兩邊是成排的垂柳,風吹拂著柔柔的柳枝輕輕地擺動,空氣中是皇宮裡完全沒有的清新,我大口呼吸著。我知道,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這宮外的世界,最後一次以一個普通人的姿態,看著這大羲的如畫江山。我將手伸進內袍中,握住一件溫潤堅硬的東西,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客官,到了。」馬車停了下來,門簾被掀開,車夫看著我說。 我點點頭下車,勞勞亭就在眼前,依水而建,離大路有一點距離。我塞了一點碎銀給車夫,「大哥,我要在這裡等一個人,晚些時候還要回去,勞您在周圍轉轉,過兩個時辰來接我。」 車夫收下銀子,「沒問題,兩個時辰以後我來這裡接您。」說完駕車離去。 我看著馬車駛向遠處,然後走到勞勞亭中坐下,等待他的經過。 遠處穿來了陣陣馬蹄聲,聽聲音顯然有大隊人馬即將經過。我抬頭看看已經明亮起來的天,心裡猜測著應該是他的大軍要經過此處了。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還是先前換上的那身男子的服裝。我摸出一隻短笛,面朝亭前慢慢流淌的河水,吹奏起那首《流水浮燈》來。 我聽見有馬蹄聲在離自己不遠處靜止,不久便又響起來遠去。我感覺有人在看我,那目光直穿透了我的心。我沒有停,依舊吹著。我知道,是他來了。 「是你麼?」那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回身。他穿著金絲軟甲,頭盔拿在手上,詫異又驚喜地看著我,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 我微笑著福了福身,「王爺。」 他一個箭步走上前來,伸手想要拉我,但又克制住了,站在離我很近的地方,就那樣笑著卻什麼也不說。 我看到不遠處的大道上的大隊人馬已經先行了,不過有幾個副將模樣的人按馬不前,等待他們的主將。我將目光收回來,心裡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從衣服中取出那個荷包,遞給他,「時間緊,就沒有繡完。」下面的話我不知該怎麼說了。 他接過仔細地看著,「真好,真好。」沒有問我為何沒有繡完就將這荷包給他。 我搓著雙手,思量著該如何說出那番折磨了我許久的話。 他小心地將那荷包收於袖中,回頭看了看大路上那幾個人。我看他皺了皺眉,眼神有些閃爍,似在想著什麼,又像是要做出什麼重要的決定。 「王爺。」我剛開口準備告訴他我的身份,告訴他我們之間是永遠都不可能的,請他忘記我和我的話。他突然一把將我抱住,我能感覺到他手臂想用力卻又在極力地忍耐。我的心跳加速,這是不可以的啊!正想掙脫開,他卻先收回了手。 「我……」他似乎想為之前的舉動說些什麼,好一會兒才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冒犯了。」 我搖搖頭,心跳得很快也很亂。 他輕咳了一聲,似想掩蓋此時的尷尬,「你剛才想對我說什麼?」他直直地看著我,眼神清亮。 我看他的神情充滿了期待,自己突然之間失去了說出一切的勇氣。 「沒,沒什麼。」我慌亂地說著,「時辰不早了,還有人在等您,您快走吧。」我停了停,「祝王爺馬到功成。」此時自己的言語變得很蒼白,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華美的辭藻都想不到了。 他點點頭,轉身要走,又停下看著我,緩慢卻有力地說:「今早皇兄送我時,我答應他半年必大捷而歸。現在我跟你承諾,4個月,等我4個月,我一定地勝歸來。」 我看著他意氣風發的樣子,心中實在不忍在說出那樣的話。我微笑著,「我等王爺的好消息。」他朝我許諾地一點頭,仿若晨光般攝人心魄。我福身下去,「王爺走好。」 他快步走上大道。瀟灑地躍上馬,「駕」的一聲,良駒飛奔起來,身後跟著那幾個等候他的人。我看見他稍稍勒馬回頭朝我在的地方一笑,就揚鞭遠去了。 我拿出短笛,吹奏起來,還是那曲《流水浮燈》…… 4個月?他之前跟皇上說的「半年」恐已是需竭盡全力了,如今跟我許諾的4個月,那該是要用多少更加激烈的拼殺、多少危險的情況才能換來的。我心中懊悔起來,我當時該說「沒有關係的」。更何況,他回來了我也無法許給他我的下半生。可是,如今已經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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