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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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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穿這麼厚做什麼,已經三月了啊。」 「晚上冷,您身子不好,別著了涼。」皓月堅持給我披上,我就依了她。 夜有些深了,穿過御花園時我也有些害怕,小心地避開了巡夜的侍衛,來到煙波亭。沒有帶琴,卻帶了三哥去年從江南回來送我的紫玉菱花簫。讓皓月和小榮子在一旁候著,我憑欄而立,望著遠處的棲鳳台,我在想自己當初的決定是不是正確。到底是想辦法得到皇上的垂青,做個有底氣的皇后,也為淩家在朝廷的勢力做一些保障?還是隨皇上心中所願的那樣,默默地避世,安靜地做這個有名無實的皇后? 風吹起了我鬢間的長髮,我不禁裹緊了身上的輕裘披風,手觸及紫玉菱花簫,一點涼,想起了遠在江南的三哥。從小三哥是最疼我的,大哥深沉又比我年長許多,我懂事起大哥已經在朝為官了,而二哥在軍營的時間多過在家,只有三哥比我大不了多少,從小一起從師,什麼他都護著我。這簫是我無意中向他提起,沒想到三哥就細心地搜羅來送給我。現在自己在這皇宮中,見不到任何親人,且「皇后」也是有名無實,想避世卻避不開,到底該怎麼辦?吹起三哥喜歡的《流水浮燈》,略帶哀怨的曲子飄蕩在西子湖上。 突然有人拍手,我驚得回身,隔著羽紗簾,借著月色能看出來是個男子。 第四章 流水浮燈覓知音 「什麼人!」夜色中一道寒光,小榮子的長劍搭在那人的肩頭。皓月連忙跑進帳中來到我身邊,低聲說:「怎麼辦,小姐?」我沒有說話,心跳得厲害。 夜空中響起男子爽朗的笑聲,小榮子不敢妄動。 「姑娘好簫聲。」他開口說道。 「敢問您是?」我強作鎮定。 那人沒有說話,手中變出一隻白玉簫,夜色下閃著溫潤的光,仿佛他的肩頭沒有利劍,自如地吹著我剛才的那一曲《流水浮燈》,卻是不一樣的感覺,少了哀婉,多了輕靈。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被他的簫聲吸引,他吹簫的水平在我之上啊。可是,這世間能在我之上的人又能有幾個?我的樂器音律是大羲朝造詣最高的樂師清流子所教。當年,他流落京城被父親所救,在淩家當門客時教了我,之後被父親舉薦進入宮廷樂師,深受先皇喜愛,封為天下樂師第一人。可遺憾的是他再未收過弟子,我從師於他的事,父親也從未向外人說起。 我暗暗吃驚著,一曲終了,出乎意料地我竟不由拍起手來。簾外人雙手一揖,看著遠處一盞漸近的宮燈,「先告辭了。」說完,轉身匆匆離去。遠處的宮燈與那抹漸遠的身影會合,一同朝廊外走去。 「小姐。」皓月怯怯地叫了我一聲。我收回目光,「回宮吧,夜深了。」 第二天用過早膳,我抱了琵琶,正想去煙波亭,可是走到坤甯宮門口,又返身折了回來。正在收拾內室的皓月不解,「小姐,您怎麼回來了啊?」 我讓紫櫻將琵琶收進紅木匣中,解下身上的灰色蜀錦披風,默默地坐在窗前,望著窗外明媚清新的天空,不做聲。 皓月端上銀耳冰糖燕窩粥,放在我面前,「小姐,先喝了吧。」 我端起淺口白玉蓮花碗,用銀匙攪了攪裡面的粥,又放下。 皓月上前接過,「小姐,不燙,正好的。」說完,又要遞給我。 我搖搖頭,「你去把蕙菊叫來。」 「娘娘,您找我?」蕙菊站在我面前,手上還拿著拂塵。 我看了一眼身邊的皓月他們,說:「你們幾個去忙吧,蕙菊你陪我說說話。」皓月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疑問,見我只笑,就帶著其他人出去了。 蕙菊奇怪地看著我,「娘娘?」 我慢慢地燃起花梨木八仙桌上的百合香,停了一會兒兒才說:「蕙菊,自那日柳妃來之後,她再來過麼?」 「沒有了,娘娘。之後您不就送子孫餑餑給她了麼。就沒有來了。」 「哦……」 蕙菊見我不再說話,便小聲說道:「娘娘,那小的先下去了,一會兒兒黃敬要送食材來了。」 「下去吧。」我看著蕙菊就要走到門口的背影,突然說:「蕙菊,你拿一套你的衣服來,再把皓月的腰牌拿來。」 「娘娘?」蕙菊不解。 「去拿吧。皓月在坤甯宮內可以不用帶腰牌的。還有,別跟皓月說。」我眨眨眼睛一笑。 「是。」蕙菊領命下去了。 我端起已有些涼的燕窩粥,吃了兩口,露出了一絲淺笑。 蕙菊拿來的是一身銀灰色的錦緞侍女服,上面有朵朵淺粉的菊花。我從首飾盒中挑出幾枚雛菊樣的簪花,把頭髮盤成最簡單的髻,拿了皓月的腰牌悄悄離開坤甯宮。 許多年後我再次回憶起這天時,仍有著深深的感觸:是這一天改變了我的生活,甚至我的命運。 我去了煙波亭,一路上忐忑不安。昨夜的那個男子會是何人呢?這後宮之中男子是不得入內的,特別是夜裡。可他的聲音不像是皇帝的聲音,彰軒帝的聲音低沉且充滿威儀,可昨夜的那個聲音卻是溫和的,聽他的笑聲仿佛是沒有任何負擔,只有清心寡欲之人才有那樣的笑。可是,深夜裡在後宮的男子還能有誰呢?從那盞迎他的宮燈來看,他應該不是偷偷潛入之人…… 一路上,我就這樣想啊想啊,雖然心裡是害怕的,可是自己還是忍不住想要去煙波亭。以前常聽人說「知音難尋」,雖沒有交談,可是聽那人的簫聲,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我的知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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