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法老的寵妃Ⅱ | 上頁 下頁
七〇


  艾薇回過頭來,略帶急切地說:「這是什麼意思?我在那座木橋的橋頭看到……」

  冬跪在艾薇的身旁,伸出手去輕輕撫平地面的硬沙,抹去了艾薇寫下的文字。

  「喂,你還沒告訴我是什麼!」艾薇小聲叫了起來,別看字數不多,可寫起來還真是很費力。

  冬緩緩地看向艾薇,嘴邊又帶上了淡淡的微笑。或許是映著月光的緣故吧,在艾薇眼裡,冬的表情是這樣冰冷,就如同極地之海,如果要說熟悉,還有一個人有著類似的表情。好像是哥哥,用盡各種手段打壓對手,在商場之上將對手踩至腳底;或者應該說是另一個人,高地之上,背後的君主,冰藍的雙瞳冷漠地掃視全域,輕描淡寫之間全盤灰飛煙滅。

  「艾薇,不要再去追究這裡究竟寫了什麼。」冬看著艾薇,輕輕地說道。

  他的話語略帶蹊蹺,艾薇不由得有些焦急地追問:「這些文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冬只微笑,輕輕地搖頭,眼裡卻不帶任何笑意。

  艾薇不由得咄咄逼人地追問:「是外號?是暗語?是帶有其他意味的象徵?」

  「艾薇,等我們從戰場上平安歸來,我全部都會告訴你。」

  冬淡淡地微笑,他修長的手指劃過艾薇的髮絲最後落到自己的身體兩側。不管她再如何焦急地追問,他都不再說話,深胡桃色的眼微微上抬,就這樣安靜地看著那深邃無涯的夜空。

  第二十章 阿布辛貝勒之一

  他來了,偉大的埃及王,拉美西斯,站在這裡……為什麼,為什麼,他要來到這裡?

  古實,或者說努比亞,是埃及尼羅河第一瀑布阿斯旺與蘇丹第四瀑布庫賴邁之間的地區的稱呼。努比亞是埃及與黑色非洲大陸之間的接壤之地。早在拉美西斯二世前數百年,埃及的法老們就多次向這片擁有大量壯年勞動力及財富的土地進行了三番五次的進攻與同化。第十八王朝的圖特摩斯三世,曾經對努比亞進行過一次顛覆性的征服,一度將它的全部國土歸入埃及的版圖。

  部分努比亞人開始依附法老的力量,在法老的軍隊、政治制度裡任職。即使在現今遺留下來的記載裡,手持弓箭的努比亞士兵仍是法老雇傭兵的重要組成部分。文化上的同化,使努比亞漸漸變為埃及的一部分。在埃及擁有霸權的年代,努比亞人不過是一個「兵庫」或是「貯金室」。然而當埃及衰落的時候,努比亞人就會興起。

  拉美西斯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努比亞自身蘊含著天賜的財富。努比亞,這個詞來自埃及語中的「金」的讀法,正是取意其國土上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大量金礦。獲得努比亞,即獲得國庫的充盈。退一步說,努比亞與埃及南部接壤,距離底比斯不遠,從軍事上看意義同樣非常重大,埃及北面有赫梯,東有亞述,西有利比亞,危急之際,穩固南疆一切可能的動盪,是其他戰爭開始前首要的一步。

  然而,有征服便一定會有隨之而來的反抗。努比亞由多個黑人部落組成,並非單一民族的存在。被埃及同化後,有人順從于埃及的文化與統治,甘心以傀儡之國存在。而有人則會舉起反抗的大旗,一次又一次勇敢地向太陽之國發出挑戰,即使這樣的舉動不啻於以卵擊石。

  拉瑪,就是早前眾多反抗勢力裡面的一位。與他的同僚不同,拉瑪異常清楚,零散的進攻幾近徒勞。幾年來,他細心籌劃,積攢實力,以遊擊的方式一點一點地蠶食著埃及在古實邊境的勢力。精心訓練的勇敢士兵,努力囤積的戰爭物資。拉瑪的目的,並不僅僅是報復幾個埃及士兵,出一口惡氣而已。

  現在,他的機會來了……

  艾薇只覺胸口不住地發悶,好像一塊巨大的石頭沉沉地壓在上面。周圍很熱,身體蒙上了一層細密的汗,讓人覺得心煩意亂。艾薇翻了個身,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著:「空調是怎麼回事……」

  恍惚間,她只覺得自己是躺在倫敦家裡那張舒適的床上,潔白的床單和輕柔的被子好像千百尾羽毛裹著自己。耳邊似乎聽到久違的鐘錶秒針走動的聲音,或者是點滴落入細長導管的聲音,或者是傭人儘量小心走路的腳步聲音。眼這樣重,無論如何也無法睜開,她只感覺到陽光透過維多利亞風格的窗簾射入屋裡,熱乎乎地落在身上,好像自己要漸漸燃起來。

  她本能地縮起身體,想躲避從窗口射進的熱力。頭一歪,卻被誰的手擋住。熟悉的聲音卻好似來自陌生人般侵入她的腦海,「小心。」

  她不由得一愣,隨即用力睜開眼睛,離自己的腦袋不過分毫距離就是堅硬的岩壁。她有點兒反應不過來,將頭抬起,映入眼簾的是冬俊美的臉。他半跪在自己身邊,一隻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而另一隻手則溫柔地放在她的腦側,阻止了她剛才一頭撞在岩壁上的舉動。

  艾薇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慢慢地支起身體,用手輕輕地推了一下冬,示意他稍稍退遠。少年卻沒有後退,臉上全是揮之不去的擔心的表情。

  「艾薇,你沒事了嗎?」

  艾薇莫名其妙地看了冬一眼,暫時沒有回答,明明是清晨,周身卻又是那令人難受的沉悶。她慢慢爬起身來,挺直脊背,透過夾角,望向藍天。

  太陽緩緩地浮出了地平線,清晨帶金的光線漸漸揭開了天邊灰藍的帷幕,熱力越過山石,落在她的身上。視線延伸,夾角的外面整齊的白色隊伍列成數個方陣,白色的旗幟隨風輕輕飄起,晃得人睜不開眼。努比亞人黝黑的臉上掛著點點汗跡,深棕色的眼裡帶著肅殺的銳利,背後的弓與箭呈同樣的角度,簡單、整齊。

  他們應該全部準備好了,艾薇這樣想。

  幾千人的戰鬥力量在這個年代相當之大,但畢竟是要和法老的四大軍團之一交鋒,不借用黑夜的掩蓋而要在白天光明正大地攻打過去,還是有點兒以卵擊石的感覺。

  如果是艾薇的話,她會選擇在深夜出發,從而在對方最為鬆懈的天將亮時分進行攻擊。正在心底為拉瑪的失策感到惋惜,但轉念一想,不管怎樣拉瑪畢竟是敵對的勢力,選擇錯誤的進攻方式,其實是對法老大大有利,她或許應當松一口氣。

  「奈菲爾塔利。」輕快而充滿活力的聲音沖入耳郭,艾薇愣了足足有三秒鐘才意識到那是在叫她。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叫她了。她轉過頭去,灰色的眼睛眨了眨。

  拉瑪走過來了。他身穿白色短衣,手臂上圍著一副皮質暗紋護腕,額前系著鮮血般深紅的頭帶,其中綴金隱隱繪出一隻矯健的雄鷹的圖騰。仿佛忘記了日前的懷疑,他的笑容一如最初時的簡單而直接,「我們可以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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