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法老的寵妃Ⅱ | 上頁 下頁 |
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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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他對自己有心,她卻刻意刁難。不想他卻百依百順,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一口應承。 「我,已經是埃及的法老,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如果是合理的,那麼你要一,我給二;即使你要的是不合理的,我一樣可以做一個不明事理的君主,滿足你。」 佔用法老寢室,私自任命貼身侍從,甚至不合禮法地參與政要議事。 滿足你,滿足你……不管要什麼都滿足你。 這樣的驕縱,這樣的寵溺,只為她的一句承諾。 而她始終沒有恪守,他始終沒有等到。 時間的力量如此強大,歷史的進程如此無情!既定的未來,只能對應唯一的過去。那偏離的時空,早已隨著黃金鐲的徹底粉碎,消失在了恒久的虛無裡。艾薇唇邊泛起一絲悲切的笑意——都過去了,回憶竟然就這樣灰飛煙滅。仿佛因果報應,一切的變化如此天翻地覆,令人無所適從。 如今的她,不過是他全盤棋局中一顆小小的棋子。下棋的人,又怎會被這小小的棋子迷惑了心智?不管向前、向後還是從棋盤上被拿下,甚至是被丟棄、被碾碎,又有什麼關係? 你聽說過下棋的人愛上棋子嗎? 況且對於拉美西斯來說,這世上有太多顆一樣的棋子。 她真的,早已什麼都不算了吧。 絕對不要離開冬…… 突然艾薇心裡隱隱閃過拉美西斯說過的話。 一句淡淡的囑咐,就像一根極細的針,穿透她脆弱的耳膜,刺進了麻木的腦子裡。 也許有一點點,他不希望她死吧?但是那一點點的分量,究竟有多少呢? 她緊緊地咬住嘴唇,卻不再說話。生怕自己帶了哽咽的聲音會轉換為點點的嗚咽。她要忍耐,為了扮演好這一顆棋子,為了能夠幫助他……不能讓自己的身份暴露在這個地方。 她抬起頭,灰色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拉瑪,等待自己的呼吸恢復平靜。她繼續自己的話,「拉美西斯,是埃及的法老……我是法老手裡渺小得幾乎看不見的棋子,談不上恨與不恨。我只想和我的兄長一起活下去,無論忤逆任何教條,無論背叛任何信念。」 拉瑪一愣,隨即發出一陣莫名其妙的大笑。他喃喃地重複艾薇的話語,一次,又一次。 「無論忤逆任何教條,無論背叛任何信念……」聲音漸漸變為聽不清的呢喃,艾薇看到,他的眼底彌漫著濃濃的悲哀,與他堅定、剛毅、開朗的外貌全然不符的徹骨哀傷。他站起身,拉住艾薇的胳膊把她扶了起來,在門口用努比亞語叫了兩個衛兵過來,然後把艾薇交給了他們。 「你回去吧。」他簡短地說了一句,然後便轉身向房裡走去。但只走了兩步,他又轉過頭來,深棕色的眼睛深深地凝視著站在那裡的銀髮少女,就這樣,停留了許久。 然後,他甩出了一句:「你試過背叛你身上流動的血嗎?」 艾薇一愣,他已經將門重重地合上,木門上懸掛的翎羽隨著震動微微地晃著。她來不及多想,身邊的兩個努比亞壯漢已經架起了她,往另一個獨立的小屋走去了。 第十九章 水之鑰 悲哀形成一張碩大的網,緊緊地束縛住她的心臟,究竟,在這一場對於這個時代來說猶如家常便飯的邊境戰裡,她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呢? 對埃及來說,這個夜晚是一個異常少見的多雲之日,濃重的鉛雲在夜空中緩緩飄浮,皓月的光芒從雲層的縫隙裡隱隱流現出來。沒有星,亦沒有風,整個底比斯王宮寂靜得如同死去,只能隱隱聽到尼羅河水的聲音在遠處流動,如同大地的呼吸一般渾厚而永不靜止。 宮中,荷花池畔。 荷花池位於法老書房的內側,與其他荷花池不同,在日光的照射下,池子便會依池水的深淺顯現出不同的藍色。宮中之人使用秘術保持池中的水溫一年四季均為恒溫,使得不管炎炎夏日抑或微寒深冬,這裡的荷花永遠盛開。現在是濃濃黑夜,荷花池裡一片深邃的幽藍,池畔隱隱燃著幾盞安靜的燈,宛若點亮了那藍色,映射得整個池子的存在猶如夢幻般虛假。 池邊恍惚可以看到一桌、一椅。硬木製成的國王沙發背上雕嵌著展翅欲飛的荷魯斯,大理石制的方桌以點金綠松石飾邊,上面鋪放著一幅莎草紙繪成的地圖,一對金質燭臺放在地圖兩側,燭火平穩而寧靜地照亮了西亞數國的地域分佈。 拉美西斯坐在桌旁。他身穿滾金邊白色亞麻長衣,腕戴足金短護腕,橫亙額前的細帶上,一隻「尤阿拉斯」冰冷地注視著前方,威風凜凜。他微微垂著眼,深棕色的長髮從前傾的肩旁滑下,輕輕地落在繪製不算那麼精細的地圖上。修長的手指拾起放置在邊上的一顆黑曜石製成的貓形棋,放在了埃及與努比亞交界的地方。 那地圖旁,還有若干不同石質的宛若棋子的東西,有鷹、蛇,還有公羊等。它們的顏色卻只有兩種——黑曜石製成的黑棋以及大理石製成的白棋。 只見他在放下黑貓之後,又拿起了一隻白鷹,一邊思忖著,一邊將棋小心地落在了離黑貓不遠的埃及境內。之後,他又分別在不同的位置落下了幾顆或黑或白的棋子。最後,他的手指又放回了一旁的棋上,那是一株潔白的蓮花,被細細打磨過的棋子,在燭光下閃著溫潤的光芒。他看著地圖,卻久久沉默,拿住棋的手指緊了松,松了又緊。他終究沒有置下這枚棋,卻抬起了眼,看向自己眼前的那片荷花池。沒有金色的陽光,平日充滿著奇異活力的池水,如今看來就好似失去了生命地沉默著。 他重重地將身體靠在了椅子上,閉緊了眼。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瞼,微微地抖動著。 明明四周一片寂靜,但是拉美西斯的腦海裡卻有隆隆的聲音,仿佛搬運高大塑像的圓木軋過神經,讓他MG得似乎連呼吸都覺得有幾分辛苦。 奈菲爾塔利,奈菲爾塔利。 揮之不去的名字,渴望卻始終無法得到的美麗。 他要奈菲爾塔利,不是這個黑髮黑眼的王后,不是這個父王賜予的奈菲爾塔利。 心裡亂得好像那天荷花池上激起的無邊漣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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