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風槿如畫 | 上頁 下頁
七二


  「側君不肯讓人扶,更喂不進藥……若過不了今夜……怕是凶多吉少了。」御醫抬起頭來,憂慮地回道。

  「廢物!偌大的御醫院,難道就你一個廢物嗎?!鐘太醫呢?素太醫呢?黃太醫呢?其他人呢?!」延載女帝怒視著眼前這個年輕而陌生的御醫。

  「……前幾日司寇小世子得了急症,其他同僚被帝后遣去了司寇府,日日守在那兒……只留我一人看守御醫院。」御醫的聲音不卑不亢,絲毫不敢隱瞞。

  延載女帝的臉暫態佈滿陰霾,怒極反笑,「司寇郇翔,好,很好!這天下還是朕的,你們倒是忘記了自己是誰的奴才了!好,很好!真真是聽話的好奴才,那你告訴朕,如今該如何?若側君有個萬一……你也不用委屈地看守御醫院了!」

  「請皇上扶起側君,讓他坐起來。」那名御醫大著膽子說道。

  獨孤郗徽已不再劇烈喘息了,好像窒息般渾身顫抖,臉色青紫一片,他那雙如小狐狸般的眼眸漸漸地失去了光彩。延載女帝連忙坐了下來,輕輕地扶起他。他渾身無力,軟軟地靠在延載女帝的懷中。

  「不好,側君閉過氣去了!」御醫情急之下忘記了禮節,快速起身掐住了獨孤郗徽的人中穴。御醫一點點地用力,獨孤郗徽卻沒有一點兒反應。只見那地方都掐出血來了,獨孤郗徽小小的身體還是軟軟的,一點兒呼吸的跡象都沒有。

  延載女帝著急地看向御醫,只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陰鬱。延載女帝的心一點點地沉下去,感到自己的心疼痛無比,仿佛塌陷了一大塊,讓她喘不過氣來,鳳眸通紅一片。

  「徽兒,徽兒,你快起來,你快起來……娘子錯了,娘子不該把你扔在霞央宮……娘子不該對你不聞不問,你起來……你起來,要做什麼,娘子都答應你……你起來好不好?」

  御醫垂下眼眸,猛地咬了咬牙,執起身旁最粗的銀針,猛地朝獨孤郗徽的百匯穴紮去。

  獨孤郗徽疼得慘叫了一聲,微微睜開眼眸,開始劇烈地呼吸。

  「快!用手給側君順氣。」御醫此時早已忘記了被自己使喚的人是女帝。

  驚惶失措的延載女帝來不及擦去眼角的淚水,輕輕地撫著獨孤郗徽的胸口。獨孤郗徽濃重的喘息聲、微弱的呻吟,仿佛一根根荊刺深深地紮進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讓她痛不欲生。

  慢慢地,獨孤郗徽的喘息不那麼厲害了,雖然氣息還是不穩,但也一點點地平息下來。

  御醫擦了擦頭上的汗,欣慰地說道:「能讓側君坐起來是最好的。」

  「既然如此,為何朕來的時候,徽兒還躺在床上,無人過問?」延載女帝的鳳眸淩厲地一轉,冷冷地問道。

  「小公子不肯讓任何人碰他。別人一碰,他扭動得厲害,呼吸更加費力。」福來公公擦了擦淚,連忙答道。

  延載女帝責怪地看了一眼獨孤郗徽,手上的動作卻更加輕柔了。仍在微喘的獨孤郗徽似是察覺到了女帝的責怪,微微地垂下眼眸。

  一名宮人將煎好的藥送到福來公公的手中。

  「徽兒,可有好點兒?」延載女帝用袖口一點點地擦拭著獨孤郗徽臉上的汗水,俯在他耳邊輕聲問道。

  「娘……子……」獨孤郗徽側身,嘴唇嚅動,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

  「徽兒,莫要說話,娘子喂你喝藥可好?」

  獨孤郗徽窩在延載女帝的懷中,無力地點了點頭,琥珀色的眸中閃爍出一絲驚喜的亮光。

  福來公公上前一步,端住藥碗送到二人的身旁。延載女帝執起湯匙,一點點地喂著獨孤郗徽。獨孤郗徽還在喘息,小狐狸般的眼眸中一片水霧。他雖無比配合地喝著湯藥,但也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

  延載女帝嘴角含著淡淡的笑容,似是欣慰獨孤郗徽如此配合。那湯藥一點點地喂到他的嘴裡,延載女帝的笑容更加深了一分。兩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待一碗藥喝完,已用去大半個時辰。

  獨孤郗徽的呼吸已慢慢地平穩下來,神志也恢復了不少。他那雙小狐狸般的眼眸微微垂著,不敢看向延載女帝。

  延載女帝微微地松了一口氣,換了個位子,讓獨孤郗徽靠得舒服些。她的手仍然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他的胸口。獨孤郗徽臉色蒼白,乖順地靠在延載女帝懷中。

  「可還難受?」延載女帝柔聲問道。

  獨孤郗徽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安地咬著下唇,「娘子……」

  「嗯?」

  「娘子……不要討厭徽兒,徽兒再也不敢了。」獨孤郗徽說完後眼中已通紅一片,極度不安地抬眸看向女帝。

  「知道錯了?」

  「嗯,徽兒……」

  「既然知道錯了,那朕若要懲治你,必是甘願了?」延載女帝冷下臉,打斷了獨孤郗徽的話。

  「嗯……」獨孤郗徽那雙小狐狸般無辜的眼睛眨了眨,再次紅了眼眶。

  那名御醫連忙站了出來,不卑不亢地說道:「皇上萬萬不可,側君如今非常虛弱,禁不起任何懲罰。」

  「熬一碗青菜肉絲粥來。」延載女帝揶揄地一笑,寵溺地捏了捏獨孤郗徽蒼白的小臉。

  「娘子……」獨孤郗徽的臉微微地泛紅,不安地朝延載女帝懷中靠了靠。

  「等下把這碗粥喝完,娘子便原諒你。」延載女帝俯身在獨孤郗徽耳邊,柔聲哄道。

  獨孤郗徽連連點頭,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

  「是娘子不好,冷落了徽兒……壞人太多了,娘子現在只想讓徽兒好好地活著。徽兒必須要聽話,要好好地活著,知道嗎?」延載女帝憐惜地擦著獨孤郗徽的眼淚,無奈地嘆息道。

  「娘子,徽兒錯了,徽兒以後都不敢了,徽兒方才好害怕……好怕以後再也見不到娘子了。」獨孤郗徽緊緊地抓住女帝的衣襟,努力地朝她懷中靠去。

  延載女帝雙手輕柔地環著獨孤郗徽,用下巴蹭了蹭他軟軟的頭髮,「傻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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