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長恨歌之夢斷鳳凰闕 | 上頁 下頁
四五


  適時,馮晉揚聲喊道:「湘君公主代天巡狩,親臨武川,撫定邊陲。逆賊趙子維伏誅,爾等受其蠱惑,無辜受累,湘君公主不予追究,自行散去吧!」

  「我等聽聞懷朔起義,要去支援義軍。」鎮民騷動,有一道聲音遠遠傳來。

  「對,我們要去懷朔。」有幾個鎮民附和叫囂。

  「爾等聽我一言。」馮晉抬臂制止騷亂,語氣冷硬,「懷朔並無義軍,此乃趙子維為鼓動你們叛亂而編造的謊言,我們就是從懷朔來的,若懷朔有義軍,怎會不知?」

  「是真的嗎?會不會是騙我們的?」

  「事實如此,我為何要騙你們?」

  寧歌面朝鎮民,面容親和:「百年來,柔然不時犯我邊境,擾我民生,擄我財物牛羊,你們辛苦了。那柔然騎兵,實在可恨,幸而楊將軍揮師北伐,立誓消滅柔然,還我北疆太平,揚我大寧天威。而此時,就讓我們在此等候楊將軍大捷的好消息,且向天禱告,願我軍將士殺盡柔然騎兵,旗開得勝!」

  語意果決,嗓音鏗然,女子柔韌中自有凜然風度。

  素手定乾坤-5

  「以武川八千守軍攻下懷朔,應該可行。」

  武川鎮府衙內,燈火通明。眾人正襟危坐,湘君公主端坐于華堂北首,綾子侍立在旁。方才出言之人,乃趙子雲。

  甯歌緩步行至華堂正中:「不可,武川兵力空虛,萬一有變,遠水救不了近火。若要攻下懷朔,兵不貴多,貴精,還需審時度勢。」她微微一笑,眸中光亮熠熠,「五千便可。」

  馮晉微覺不妥,沉吟道:「公主,許盛統軍多年,追隨者眾多,且心機深沉,不可小覷。」

  江右揚緊眉道:「若有良策,五千騎兵,也無不可。」

  寧歌淡笑著頷首,環顧一圈問道:「各位將軍還有何異議?」

  眾將互望一眼,爾後齊聲道:「並無異議。」

  接著,眾將與湘君公主商議攻鎮之策。翌日清晨,武川鎮軍務交由屬下,趙子雲率五千精騎秘密趕往懷朔,且封鎖一切消息。

  抵達懷朔鎮,正是晚霞燒透西天之際。黃沙漫天,煙塵滾滾,戰鼓聲聲催動,號角嗚咽長鳴。城門外十裡處,五千精騎列隊佈陣,旌旗獵獵飛揚。

  馮晉攜兩名黑衣勇士至城門,於城下高聲誦讀湘君公主懿旨,傳達給許盛,亦讓守城將士知曉湘君公主的懷柔旨意。

  天色將晚,暮風凜冽,灰暗天光中,甯歌遙遙望向城門,綾子亦在旁觀望:「公主,可行麼?懷朔守軍會棄械投降嗎?」

  江右揚朗聲笑道:「綾子姑娘,一道懿旨不會令他們叛主投降,卻可擾亂軍心。」

  寧歌眉心一蹙:「戰場上,戰略戰術尤為關鍵,心術也至關重要。」

  高風接下話頭:「此道懿旨告眾將士叛賊許盛投敵賣國、犯上作亂,罪當極刑,且安撫軍心,以懷柔化其士氣,待我軍攻城、勢如破竹之際,懷朔守軍定會軍心盡毀、棄械投降。」

  江右揚眼梢切出自信的笑:「我們製造假像,令許盛誤認為我軍兵多將廣、士氣高漲,且懷朔守軍見馮晉率兵攻城,其舊部定會暗中幫我們。」

  五千精騎後方,二十騎來回賓士,踏起沙塵漫天,旌旗迎風招展。懷朔城樓守軍望見城外十裡處煙塵沖天、黃雲滾滾,加之天色漸昏,只道是湘君公主集合北疆七鎮精騎、率千軍萬馬浩蕩而來。

  也許許盛會懷疑,不過,軍心已潰,士氣已敗,這一戰,他只是一個孤膽英雄。

  寧歌雙眸冷凝:「希望如此!」

  趙子雲自身後走來,步履沉穩:「公主,一切準備就緒,只待天色盡黑。」

  恰時,馮晉策馬回來,眉宇間神采煥發:「稟公主,末將已將公主旨意傳達給懷朔眾將士。」

  寧歌鏗鏘道:「好!今晚就讓我們打一場漂亮的戰。」

  北疆的夜晚,濃墨重彩,今夜尤其黑,浮雲蔽月,星光隱匿,確是攻城良機。

  號角鳴響,驚徹全鎮,戰鼓擂動,鼓聲動地,滾滾而去。趙子雲黑甲在身,一馬當先沖向懷朔城門,五千精騎隨後跟上,浩蕩如江河之奔湧、如高山之將崩,殺氣裂天,仿佛誓要踏平懷朔。

  馬蹄過處,撼天動地,揚起塵土喧囂於夜空。

  不多時,城樓處火光耀耀、沖天而起,照亮大半夜空,濃煙騰騰滾起,漫天不絕。喊殺聲、金鐵聲混成一片,傳徹四野,想來戰況異常慘烈。

  十二名黑衣勇士與高風護在湘君公主左右,站於城外一處高地遠遠觀望。

  夜色濃黑,勁風如刀,那城樓,火箭飛掠,時有人影飛墜城下,慘叫聲聲、直裂人心。

  即便經歷過數次生死險境,寧歌仍是心神俱寒,手心攥緊,後背滲汗。面對血腥廝殺、烽火連天,她終於體悟「一將功城萬古枯」的慘烈與悲愴,以及踏血趟過修羅場所建立的功勳的殘酷,更體悟到什麼是鐵血、什麼是家國。

  素手定乾坤-6

  這一刻,她有些明瞭楊策的傲岸與深斂,明瞭他的大義——為了江南蒼生計,他寧願為世人唾駡、鄙為亂臣賊子。

  夜空火紅,滿城烽火。懷朔守軍會不會見我軍神勇而心驚膽寒、繼而一潰千里?鎮民會不會驚恐混亂?許盛會不會以鎮民要脅?

  這是一場艱苦卓越的戰役,只許勝,不許敗,否則,便是萬劫不復!

  江右揚看出湘君公主的擔憂,勸慰道:「公主莫擔心,趙將軍定能攻下懷朔。」

  綾子一眨不眨地望著城樓戰火:「是啊,公主,趙將軍驍勇善戰,一定不負眾望。半個多時辰過去了,怎麼聲音好像小了呢?」

  江右揚眉宇凝沉:「若有異象,趙將軍會飛馬來報,我們無需擔心。」

  寧歌攏攏被風吹亂的鬢髮,側眸看著江右揚,隨口問道:「對了,之前並無見過你,你也在軍中任職嗎?」

  江右揚一雙英目炯炯有光:「卑職並無在軍中任職。」

  綾子使勁地吸吸鼻子,忽然驚叫:「呀,你的左臂流血了。」

  寧歌定睛一看,果然,江右揚左臂上橫著一道傷口,衣袍已被刀劍割破,現出鮮紅血肉,有些觸目。許是兩三日來行程匆忙沒有好好處理,加之疲累、運力,這會兒便流血不止。

  江右揚目露微笑:「無礙,只是皮外傷!」

  言罷,便聽見裂帛聲清晰響起。寧歌撕開衣袍一角,不由分說地為他包紮傷口:「雖是皮外傷,也要注意。」

  螓首微垂,粉頸凝白,雙唇薄嫩,幽香入懷。突的,江右揚耳根子燙了起來,臉膛微燒:「謝公主體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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