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長恨歌之夢斷鳳凰闕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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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還好嗎?北疆的夜晚是否很冷?月亮是否特別大?風沙很大嗎?二哥,你答應過我的,要好好保重,不許受傷,要毫髮無損,否則我會一根根地拔下你的頭髮…… 卻有一雙殺氣凜冽的黑眸切到眼前,是誰?誰的劍芒銀白如練?誰的身姿挺拔如劍、威穩如嶽?誰的劍眉緊攢如皺?誰的鮮血觸目驚心?誰在焦急地吼著「公主!公主!」?誰的胸膛那麼堅實那麼溫暖?誰的臉孔驚慌而惶恐?…… 療養大半月,傷勢好轉,寧歌已能下床走動。甯澤和章皇后時常過來陪伴解悶兒,華一波與章淮謙亦探望過兩回。甯澤說,蕭頂添靜養于侯府,傷勢痊癒在望,甚為安全。 這日午後,寧歌坐在大殿前庭鳳錦軟榻上,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蘊靜暖香,令人昏然欲睡。 微風吹拂,風動枝梢,拂起衣袂飄浮,一如亂世浮萍。木芙蓉迎立枝頭,些許嬌弱,些許矜貴,些許冷傲,淩霜傲寒之風致,猶似鳳凰。 一名宮娥輕步至前,細聲道:「公主,楊將軍于殿外求見。」 寧歌雙目未睜,「嗯」了一聲,微聲細細。宮娥走到殿門處,有請楊策入內。 楊策邁步進入鳳凰銅闕,只覺金碧輝煌而又巍然高聳。前庭皆墊以文石,植有玉樹,葺珊瑚為枝,碧玉為葉。玉樹垂掛水晶小鈴,微風吹拂,鏘鏘有聲。率以銅為瓦、淳漆其外,明殿飛簷,雕欄朱楹。銅闕高處,金鳳凰淩然欲飛,十余丈流蘇飄拂若飛,碩大搖鈴丁零作響。 玉階上,軟榻裡,湘君公主寧靜地躺著,金燦陽光雕琢,面目一如那淩霜傲寒的木芙蓉,靜靜綻放驚世的美。 楊策望著她的如雪容華,握拳道:「臣參見公主殿下。」 寧歌輕輕睜眼,拉拉身上的輕裘,粉唇微動,「賜座。」 楊策沉聲靜氣,「謝公主,臣問候公主,不便久留。」 一身官袍,立于秋日陽光下,不怒自威。那俊毅眉眼,那挺拔身姿,那威懾氣度,與睡夢中的情景毫無二致…… 寧歌有些失神,啟唇問道:「匪賊如何?傷勢嚴重嗎?可有人前往探視?」 楊策淡定答道:「傷勢已無大礙,半月前,有一人秘密前往探視,不過獄卒並無放行。獄卒說,這人面目陌生,似不是宮中當值之人,也不是朝上官員。」 甯歌勾起一抹冷笑,「很好,煩請楊將軍命人嚴加看管。依你之見,這位神秘人還會再次出現嗎?」 楊策不甚明白湘君公主的意圖——關押死牢,不許用刑,不許探視,莫非,公主意欲引出幕後主使?如果真有幕後主使,又會是誰呢?公主已有答案了麼? 他的眼中不掩讚賞之色,「臣以為,還會出現。」 見公主笑意如風沁涼,他不由想起懸崖之夜霜色劍芒映照下的那雙冰寒眸子,想起她狠狠咬住匪賊的手腕,想起她縱身一躍的決然風致……如今想來,仍是心悸,仍有感慨。 楊策穩聲道謝:「公主捨命相救,臣……」 寧歌轉眸望定他,笑意深婉,「楊將軍如何報答我?」 楊策亦抬眼望著她,刹那間,四目交會,各憑心事,唯有搖鈴丁零之聲脆脆入耳。 他正要開口,寧歌搶白道:「楊將軍馳騁沙場喋血無數,豈會敗給一介匪賊?」 楊策深深一怔,自然明白她的弦外之音:敗給匪賊,只因顧及公主的安危。若是稍有不慎,公主便有損傷,甚至傷及性命。 為她點破,楊策索性直言道:「此乃臣義不容辭的職責,公主勿放心上。」 甯歌勾唇一笑,「我放心上了麼?」 楊策再次怔住:公主反復無常,不是常人所能自如應付的,自己也差點兒著了她的道。旋即斂神道:「如此甚好,各不相欠。」 「叩見太后!」殿外傳來整齊而恭敬的叩見之聲。 「臣參見太后!」楊策頓首拜見,語聲沉穩,並無一絲慌張。 華太后徐徐走來,綿長朱色裙擺拖曳在地,迤邐出端然鳳儀,金玉鳳冠上純白珠玉隨著行止輕輕搖曳,于浮金般的陽光下些微刺眼。她掃了楊策一眼,微笑道:「楊將軍也在這裡,皇兒,在聊什麼?」 寧歌絲毫未動,面上的笑意浮光掠影,「楊將軍問候兒臣的傷勢,這會兒母后怎的閑了?」 楊策按劍道:「臣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華太后望著女兒,點點頭,楊策自行轉身離去。鳳瑤殿前庭,母女默默對視,數名宮娥靜靜侍立,化為秋日午後的一抹素淡景象。 華太后在榻旁蹲坐下來,鳳顏淺笑,「皇兒,這些日子可覺得好些?」 寧歌緩緩斜過雙眸,「母后還不想罷手麼?」 華太后微有一愣,旋即握住寧歌的手,眉目間盈滿笑意,「皇兒越發與母后相像了,言行高深莫測。」 甯歌神色清如秋水,眼波冷涼,「兒臣只要母后一句話,罷手,還是不罷手?」 華太后站起身,負手望天,「母后知道,你想保住蕭頂添一命,可是,皇兒,你知道嗎?留他性命,後患無窮。」 金光爍爍,華太后身姿昂然,浮金鑲於周身,恍若神明。然而,朱色嗜血,鳳袍為刃,胭脂鐵腕亦能腳踏朗朗乾坤。 寧歌情不自禁地瞻仰,恍恍失神,「如今他已無羽翼,怎會後患無窮?」 華太后的嗓音堅硬如石,「你還小,等你長大了,便會明白其中關鍵。皇兒,此事你無需操心,好生靜養。」 望著母后的朱色身影轉出殿門,寧歌的眼眸漸漸冰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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