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繁花落盡執何手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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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甜,你到底要怎麼樣呢?把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一個又一個地奪走,這樣寒冷的宮殿,囚禁著我這麼一個孤單如鬼的人,你說,你到底想怎麼樣呢?」 怎麼可以用那樣無辜而又悲憫的眼神看我?就像看一個垂死掙扎的可憐蟲,讓我站在你面前甚至都沒有了起碼的尊嚴。 我的糾纏、我的彷徨、我的恐懼、我的嫉妒、我的瘋狂,哪一樣不是因為你呢?這世間,我唯一的軟肋……是你! 「你的心死了,對麼?跟她一起,對麼?」我害怕這樣問他,可是我卻不得不問。 「……」 「你愛她,究竟有多愛呢?」 「我從未想過自己不愛她。」 誠實而又殘忍! 「如果我早她一步遇見你,然後我們的相遇很純粹,沒有欺騙和陰謀,沒有國恨和家仇。那麼,你會不會也——」 「憶甜,這世間何來的'如果'呢?」他看著我,淡然地說。 一瞬間,山崩地裂。 真的就是殘忍如斯?連一句敷衍的話都吝惜給予? 我搖晃著身子,卻忍不住去看那一張波瀾不興的臉。蛇蠍美人,殘忍而又無情。這些,都是形容誰的呢? 與你相比,我那些逼不得已的算計,矛盾掙扎的陰謀,又算得了什麼? 這世間,最最狠毒的人,原來就站在我面前! 「叮噹,叮噹,叮噹——」 從幽遠長廊的那一頭,傳來悅耳的鈴鐺聲響。 那是一個頎長的男子,單薄的身上僅僅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踏在冰涼地面上的腳也是赤裸的。鈴鐺就綁在他白皙的左腳踝,隨著他一步步走動,那鈴鐺便發出清脆的聲響。 忽然,他停住了,右腳被一種力量拉扯著,再也邁不動步子。原來,他的右腳踝上還系著一條紅綾,長長地拖在地上,那一頭不知道牽在何處。 看著他,冰涼的指尖撫上他蒼白絕色的臉。 「我的喬兒,你還要走到哪裡去呢?」從暗處緩緩步出出一名女子。她身著明黃的長袍,烏黑的髮髻上斜插著鏤空的龍鳳簪。她那豔若桃李的臉慢慢顯露在光線下,卻依舊冰寒至極。紅綾的另一端正纏在她的手腕上。她滿意地端詳著自己和男子之間的「聯繫」,然後一步步,邁向那僵滯在前方的男子。 男子一點點回過頭,那張臉,傾國傾城。 她看著他,忽而一笑。 「喜歡我給你做的這些麼?」她撩起他身上幾乎透明的紗衣一角,捏在指尖。「看,上好的蟬翼紗,純金的踝鈴,還有這一尺就要一兩黃金的淚紅綾……用在你身,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可惜。」她抿了抿唇,盯著他面無表情的臉好一陣,遂又笑道「喬兒,你值得擁有一切最好的東西。你知道嗎?」她癡癡地看著他,冰涼的指尖撫上他蒼白絕色的臉。 「你殺了我吧!」男子厭惡地別開臉。徒留下那只寂寞的手,停在冰冷的空氣中,攥緊又鬆開。 「你就這麼巴不得去見你那死鬼老爹?還是,還惦記著你家溫柔賢良的蘭芝妹妹?怎麼,想去地府和她再合奏一曲《醉鴛鴦》?」 「……」 「怎麼不說話?你這顆癡情種子!」她憤怒地咆哮,嚇得身邊的宮人「撲通撲通」跪了一地。 他歎息著閉上眼。 她就是這樣啊!寧可負天下人也不許天下人負她! 即便,她不愛那個人,也絕不允許他愛上別人。甚至是她憎恨到要每日折磨、羞辱的人,她也絕不能忍受他對另一個人的癡心。 這是他對她唯一的瞭解,也是他唯一可以用來報復她的地方。 「混賬!」他終於徹底激怒她了!「天下第一的美男子是不是?天下第一的大才子是不是?天下第一的癡情郎是不是?好!我就看看,這最後一個第一,你能保持到幾時!」 話音未落,她像一頭憤怒的小獸,猛地朝他撲了上來。他那脆弱的紗衣,很快被她的「利爪」撕毀。她的長髮披散著,如同一個歇斯底里的瘋子。 她是急切並且惱怒的。不是因為情欲而想佔有,而完全是為了佔有而佔有。她胡亂地抓著他裸露的胸膛,她的牙齒肆無忌憚地啃咬著他的唇,脖頸,鎖骨……急躁而又生疏。 宮人們全部低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當她那微涼的唇襲來時,他沒有反抗。他想著,他應該心如止水,唯有平靜和淡漠才是最能讓她致命的武器。 蘭芝……他在心裡想,拼命地想。那個婉約的女子,與他青梅竹馬,和他琴瑟相和,她的身姿悠然,她嗓音溫軟……可是為什麼,他卻越來越抓不住自己的思緒?漸漸的,那個嫺靜的身影一點點變作林間跳躍的影子:她紮著兩個髮辮,穿一身杏黃,抓著孩童的小手,圍追堵截一隻肥兔…… 不!不!不是她! 他猛地張開眼,卻正對上懷中人氤氳的眸子。 一瞬間,冰融山塌。唯有誠實的身體,透露了男子最原始的感覺…… 第二十八章 原來愛情這麼傷 這是他第幾次對她產生情欲? 除了她主動誘惑的那些次,還有無盡黑夜中,那些光怪陸離的夢境中,她妖嬈的身形,無處不在。 從何時起,就連他的心裡也住進了她呢? 被囚禁在鳳霞宮,他究竟是如何度日的? 床下,那一卷又一卷的畫像,畫中女子一身鵝黃衣衫,挽著松垮垮的髮髻,嫣然而笑。 究竟是何時動心的?他甚至不知道什麼叫做動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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