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盡執何手(31)

三一

　　我的眼看得癡迷，心，卻在冷笑。再相似的皮相又有何用？他的存在，只不過是對他的一種玷污！不過，我卻病態地愛上了這種玷污。

　　「好吃嗎？別急，都是你的！」

　　我淺淺地笑著，緩緩拿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香茗。

　　此後，宮中便有了更甚的傳聞。說那皇夫的替身，女皇帝的男寵，不過是山野村夫的兒子，出身低劣，行為粗鄙。不過，女皇卻對他寵愛到了極點。同桌對食，親自為其布菜夾菜不說，甚至還一臉寵溺地看他不雅地狼吞虎嚥而毫不怪罪。

　　如此溺愛，究竟是為了哪般？

　　是啊，喬文洛，你說，我做這些毫無意義，荒唐可笑的事情，究竟是……為了哪般？

　　第二十五章我已然愛你如斯

　　午後總是叫人昏昏欲睡的，可惜，朕卻睡不了！

　　洛兒在一旁極具耐心地替我研磨，我身邊的奏摺貌似還有很多，很多……

　　「啟稟陛下，秦女官帶到！」

　　嗯？我雙眼一亮。舊相識來咯！

　　洛兒一怔，疑惑地順著我興奮的目光往殿門口望去。

　　秦蘭芝一身素色衣裙，翩然入殿。

　　片刻的注視後，洛兒稍微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白皙的雙頰，微微泛起一絲可疑的紅暈。不過，他手上的動作卻未停，依舊在磨啊磨……

　　「罪女秦蘭芝，參見……吾皇！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微微歎了口氣——

　　這孩子，巴不得我早死呢，卻還是要「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嗯，怪可憐的！

　　「起來吧！呵呵，蘭芝啊，最近的文書工作做得如何？前些日子，朕看你為朕工工整整撰寫的祭祀大典發言詞。呵！小詞寫得硬啊！今天我特地叫你來，是想好好地褒獎你一番！說吧，想要什麼？儘管開口！」

　　「豈敢？豈敢？臣女是有罪之身。幸得皇恩浩蕩，不但沒有處死臣女，還讓臣女以帶罪之身得以為朝廷效力。陛下又封了臣女如此優渥的職位。臣女，臣女……還敢對陛下有什麼奢求？」說著，她輕輕咬了一下唇瓣，雙眼有些黯淡地垂下。

　　「蘭芝真是……朕看起來像是那種三番五次黑白無常的人嗎？說了不怪罪，就是不怪罪，說了要獎勵你就是要獎勵你！你是人才啊！現在社會最需要什麼？就是人才嘛！朕只是愛才罷了。你莫要多想了！」

　　我的話中多少有些調侃的意味，卻不曾想，往日裡的平易近人之招在此刻卻忽然起到了冷場的作用。

　　我語畢。半晌，秦某女都沒有搭腔，搞得氣氛有些尷尬……

　　「咳咳……」我咳了咳，一抬眼卻見殿下一直緘默的女子，身體在微微地顫抖。

　　「呃，蘭芝你——」

　　霍然，她猛地抬起一直低垂的臉。一雙杏仁眸子裡，飽含著濃濃的淚水。她的雙頰不正常地潮紅著，雙唇輕輕顫抖著。

　　我愕然。被她異樣的表情搞得莫名其妙。

　　「你——」

　　「陛下，殿下，尊貴的憶甜公主，高高在上的明朝帝王，執掌生殺、呼風喚雨的你——到底想怎麼樣呢？」壓抑了許久的怨氣得以爆發，她嘶啞地沖我吼道。

　　「朕想怎麼樣？」我疑惑地道。

　　「是！我問你想怎麼樣？到底想怎麼樣？」她歇斯底里地抹掉大顆大顆滾落在腮邊的淚水。「你殺了我父親，剷除了我的全家，卻單單留下了我！你奪走了我深愛的男人，卻將我留在你們身邊。看著你坐穩皇位，看著你封他做皇夫。你到底想做什麼？想淩遲我的心？向我炫耀你的勝利？哈哈。你不覺得，你這個皇帝幼稚的很嗎？」

　　一個溫婉的女子，發瘋時候是這幅樣子？

　　一個知書達理的女子，被愛恨沖昏了頭的時候是這個樣子？

　　我望著她血紅的雙眼，不由得悲從中來。

　　難道，我在群眾眼中已經邪惡到這個地步了？她居然這麼想我！

　　「蘭——」我站起身，打算繞過桌子，平易近人地向她解釋解釋。其實吧，我這個人只有在特殊時期才會不擇手段。大部分國泰民安的和平歲月，我真的還算蠻厚道的。

　　「陛下息怒啊——」一個身影忽然撲到我腳下，死死地抱住我的腿。

　　啊？這是誰啊？

　　我低頭，看見洛兒蒼白著臉，咬著唇，一臉不忍地望著我。

　　「你這是幹嗎？」

　　「陛下，秦女官只是一時糊塗衝撞了陛下，請陛下看在她這些日子一直為朝廷，為您盡心盡力的面子上，饒過她的不敬吧！」

　　「誰說我要懲罰她啦？我知道她是有點急怒攻心了，我……」哎！等等，貌似我忽略了什麼。

　　「洛兒？蘭芝？蘭芝？洛兒？」我大惑不解地看著身下之人，「怎麼？洛兒，你和秦女官很熟嗎？」

　　抱著我的身形一僵，一絲紅潮爬上某男的臉。

　　哈哈！事情有意思了！

　　我轉頭看向身前不遠處的秦蘭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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