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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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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靖頷首,「大將軍無需多禮。」 如此生疏的語氣,讓一旁的邢若紫與安可洛聽了,心裡彆扭得像麻繩擰在了一起一般。 外面院中秋風掃落葉,風輕且不涼。 邢若紫命府上下人做了多樣精緻小點,又將衛淇從北國托人帶來的特色糕點拿出來,在院中擺了桌子布了茶,回房取了繡線銀針,邀了安可洛就出去了。 空留兩個男人在廳中。 衛靖往椅子上一座,身上銷金青墨袍動了動,看著尉遲決道:「人都走了,你也不要裝了。坐。」 尉遲決眼裡露出笑意,依言至衛靖下首坐下,「你不也在裝?單單就說我。」 衛靖抬手摸摸下巴,歎道:「這些日子憋得我都快生蘚了,你也真忍得住!」 尉遲決看他,「現在形勢一天一變,不忍又能如何?本來今日我也是不願來你這兒的,可拗不過她……王妃給她下帖子,你竟也攔也不攔?」 衛靖嘴角一歪,「你拗不過安姑娘,難道我就能拗得過她?那位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想好了的事情,誰也勸不動。但她心思實在單純,這回看我和你多日不來不往,替我急著呢……」 尉遲決大笑,「都是一樣,昨日收到帖子,就旁敲側擊地讓我隨她一道來,我裝傻充愣,她今日親自動手迫我更衣……可笑得緊,怪讓人心疼的。」 衛靖一歎。「你和她,到底想要如何?如今這叫什麼事兒?尉遲相公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便是讓你收一個教坊女子又能如何?」 尉遲決眉角凝住,「今日別和我說這個,我來你這兒,不願想這些煩的。老爺子想要如何我不管,將軍府上他也管不著。」 衛靖端過茶碗,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前幾日聽中書的老臣說,皇上有意拜秦子遲為翰林侍讀,龍圖閣直學士。」 尉遲決眼睛忽地睜大。「原先傳聞不是太府寺少卿麼?怎地突然又變了?」 衛靖吐出茶針葉,「所以都說父皇現在的心思誰也摸不准,我已想好了,眼下最好的打算便是不做打算。」 「這還不叫打算?」尉遲決嗤了一聲,「先是做出與我不和的樣子,又大肆在王府中擺宴請客,做籠絡人心狀,分明就是想讓晉王松了戒心,以為你城府尚淺,心裡埋不住事兒。」 衛靖笑了一笑。不再說話。 兩人就這麼坐著,看著對方的眼裡都帶著火花。耳中偶爾傳來屋外院中女子的笑聲,和著落入屋中的秋陽,心裡是說不出的愜意。 衛靖忽而略低了低頭,「倘若中琰此時也在,這日子當是更好……」 尉遲決眉頭淺皺,「你還在怪我?」 衛靖搖頭,「事已至此,怪你又有何用?初聞彼噩耗時,真真恨你當初怎的就派了拱聖軍去。後來日子久了,再想想。倒是自己只記私情,而置家國於不顧了……」 尉遲決黑眸黯了一下,沒有說話,放在桌角的手緊緊握了起來。 衛靖看他一眼。又道:「當初聽了你地話,留了天音樓那姑娘,倒也是件好事。現在看來。廖家尚且還能有後……范姑娘近日來如何,你可知道?」 尉遲決開口,「一個人住在五丈河邊,倒也聽話,太醫說什麼便聽什麼。只是不知將來生產之後又會如何。範性子剛烈,我甚怕……」 衛靖擺擺手,「那便不是你能操心的了。說到這個,」他忽然抬眼看尉遲決,臉上是促狹的笑,「當初兒與秦子遲匆匆成婚,據說是因事出緊急……可如今看來,好像也並無緊急之態啊。」 尉遲決一聽他這話,臉上登時黑了去,「你不提此事還好,你一提此事,我就想把那丫頭好好收拾一頓!秦子遲也當真可惡,當初從梓州寫來的那封信上所提之事根本就是騙人的……早知如此,才不會把兒給他!」 衛靖仍是笑著,「可現如今看來,卻是件美事,不是麼?當初秦子遲被放外任,朝中多少人都以為他就此翻不了身了,現在呢?一眨眼的功夫,便比當初還要更紅。要我說,兒嫁了他,再好不過。」 尉遲決不再說話,腦中回憶起前幾日秦須從將軍府上帶走尉遲紫時的神情,心裡默歎了一口。 熬了這麼多日子,他這妹妹,總算是收得秦須的心了罷? *** 秦府中廳,不大的紅木桌上擺滿了菜。 秦須坐在桌上是最普通不過的素色布袍,眉間斂著笑,手中拿了動也不動。 桌子那頭一把木椅,椅上有繡花軟墊,尉遲紫坐在椅上,臉蛋上飄著兩小團紅雲,盯著秦須道:「只顧著笑,菜都要涼了。」 秦須劍眉峰動,抬手夾了幾樣菜至碗中,笑道:「沒曾想你回了帝京之後,這手藝更見精進。這些菜樣看著甚是好看,我倒不忍心吃了。」 尉遲紫急了,親自盛了一小碗湯至他面前,「怎麼能不吃?你看你現在,比我在梓州府時還要瘦,若要再瘦下去,當真沒人形了。」 她拿起金小瓷勺,舀了一勺湯,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秦須眼前,大眼看著他愈顯瘦削地顴骨,目光裡俱是心疼之意。 秦須看著她,嘴角輕揚,抬手,握住她細細的腕子,就著她手中地小勺,慢慢慢慢地喝下那口湯,末了,還舔了舔勺把兒上沾了的湯汁。 尉遲紫的手有些顫抖,他那動作如此曖昧,讓她的臉都紅了。 秦須卻不鬆開她的手,笑著輕聲道:「當日在悅仙樓初見我時,你那般肆意妄為,天地不怕,怎的如今嫁給我了,反倒動不動就臉紅?」 尉遲紫臉愈加紅了,扭了扭手腕,卻脫不開他的鉗制,不由略帶惱意道:「當日在悅仙樓初見你時,你那般清冷傲然,目中無人,怎的如今倒成了無賴了?」 秦須笑得更厲害,「這話教訓得極對。夫人沒聽見這帝京裡現如今的市井傳聞麼?人人都道我秦須懼內……懼內呐!」 尉遲紫身子一軟,就勢倚進他懷中,小嘴開開合合,嘟艿潰骸耙不要我替你納幾個侍妾?也好絕了他人之口……」 話未說完,腰間便是一緊,秦須咬著她耳朵道:「光你這一個我都顧不過來,還要多幾個?夫人以為秦某是三頭六臂?到時候若都離家出走了,莫不是我還得分頭一個個去追回來?」 尉遲紫面色大窘,耳根又是火辣辣的麻……這幾日在秦府上,秦須對她真是百般呵護,兩人雖已成親多時,卻仍像新婚似地。 每天一下朝便回府,有時同她一道讀書,有時寫字給她瞧,都說秦子遲的字是天朝士大夫中的一絕,可有幸得以觀之的人卻是鳳毛麟角……有時什麼事情都不做,就光看著她,看她讀書,看她作畫,看她作女紅,連男子白日不入內寢地禮教都不管不顧。 還有夜裡那不為人知的秦須……一想到那些香旖之景,她的身子都在不由自主地微微發顫。 尉遲紫小手探上秦須地脖子,頭埋進他的頸窩裡,小聲道:「這日子,要是天天都能如此,便好了……」 秦須夾了一小塊鹽水h雞,扳過她的身子,「總在說我,其實真正瘦了的人是你。」 尉遲紫乖乖吃下去,軟滑細嫩的雞肉,味道入得正好,他最愛吃的東西,她也跟著喜歡上了。 秦須握住她的手,「你愛過這種日子,那便一天天這麼過下去……有何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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