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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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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可洛揪心萬分,牽過範衾衾的手,「出門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成這副模樣了。一會兒郎中來了你休要再任性,好好瞧病要緊。」 范衾衾抿緊薄唇,並不言語,手指在安可洛的掌心裡壓了壓,躺在枕上的頭一偏,就又有淚珠滾出來。 「安姐姐,我想他。」她哽咽道,聲音甚是哀愁,令安可洛聽了都覺得心裡涼滑一片。 安可洛不知為何,心頭忽地升起一股不安感,她抬手撥撥耳後的頭髮,對梳雲道:「去倒杯水來。」 梳雲聞言走開,範衾衾躺在床上,胸口一起伏,又犯了噁心,頭垂至床邊幹嘔了兩聲,卻沒吐出什麼東西來。 安可洛心裡突然沉了下,輕撫範衾衾後背的時候,突然壓低了頭,低聲問她道:「衾衾,你這兩個月的月信可還正常?」 範衾衾猛地抬起眼睫,明白安可洛的意思,皺了皺眉,小聲道:「不可能的。安姐姐你也知道,我有用『了肚貼』的……」 梳雲倒了水過來,安可洛接過,扶起範衾衾,遞到她嘴邊讓她潤潤唇,又道:「衾衾,那種東西又做不得准,凡事都是有萬一的。你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範衾衾淺抿了幾口水,輕合眼簾,臉色愈顯慘白。 安可洛聽見下面有聲響,對梳雲使個眼色,梳雲忙出門去看了眼,又進來道:「姑娘,是郎中來了。」 安可洛起身,將床外紗幔放下來,挪過張凳子,又招呼著梳雲鋪上小軟墊。 待那郎中進來,安可洛笑著奉上茶,「勞煩您了。」隨後指指床上的範衾衾,「這幾日說是胸口發悶,今日又吐了兩回。平日裡也是不常病的人,不知怎的突然就這樣了。」 郎中稍傾了身子,沿著床邊坐下,梳雲接過他手裡的小包,侍立在一旁。 範衾衾人在紗幔裡面,只留胳膊在外,郎中手指搭上她的手腕,切了許久,才望向安可洛,「是有了身子。」 安可洛心裡雖然先前已經想過此種可能,但聽見這話從郎中口中說出來,還是小小震驚了下。 一旁的梳雲自是不知道,一聽見這話,驚得差點摔了手中的東西。 安可洛往門邊退了幾步,望了一眼郎中,郎中會意,遂跟了過去。 安可洛扯出些笑容,小心問道:「不會是把錯了脈吧?」 郎中歎道:「這種話還能是隨口亂說的麼?在下行醫幾十年,又是常年去相府的人,姑娘若是不相信,尉遲將軍就在樓下等著,你好去問問他,相府上下這麼多年來,我把錯過一次脈沒有?」 安可洛見自己的話略有過分之處,忙道:「我本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就怕……」 那郎中瞧一眼床上的範衾衾,心中自是明白天音樓不似一般教坊歌館,想了一想,壓低了聲音對安可洛道:「姑娘的心思我明白。其實那姑娘也不過才一個月的身子,若是不想或是不能留,我可以給你留個方子,照那方子煎一服藥,服下便能去了腹中胎兒。對外面我只道她是傷風,多加休息幾天便可,姑娘覺得如何?」 安可洛心涼了半截,這法子天音樓裡不是沒人用過……她看一眼床上的範衾衾,腦中又劃過廖瑉那張總掛著笑容的臉,咬咬牙對那郎中道:「給我留副安胎的藥方。」 安可洛留了梳雲在屋裡照顧範衾衾,親自送那郎中下樓來,看見尉遲決正在底下等著,身上的汙物還未處理掉。 那郎中恭敬地對尉遲決行了禮要走,尉遲決卻看著安可洛,不動聲色道:「要緊麼?」 安可洛拉過他往後院走,邊走邊歎,「衾衾懷了廖公子的骨肉。」 尉遲決面色毫無變化,只是挑了挑眉,「也該料到如此。」 安可洛瞥他一眼,不說什麼,等兩人都進了後院屋裡,她掩上門,才道:「你想怎麼樣?」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尉遲決拉過她,輕輕捏了捏她的小手,「中琰走前,我答應過他,不會讓范姑娘受委屈的。這件事但看她想如何,若是不願意留,我自會找醫術高明的郎中來處理,若是願意留,我且先想辦法將她安置出去。」 安可洛心裡泛起一陣感動,眼眶竟也濕了,小聲道:「我以為你一定不讓衾衾留這個孩子。」 尉遲決展眉笑道:「是中琰的骨肉,我怎麼可能狠得下心來。范姑娘之于中琰,就似你於我一樣重要。」 安可洛輕眨眼睫,看著他道:「其實衾衾她本就沒有什麼奢望,連求廖公子替她脫籍都沒有想過。你不知道,她自己平日裡一直在偷偷用『了肚貼』,就是為了不給廖公子添麻煩……」這話說到後面,又哽咽起來。 尉遲決眸子突然一動,攥緊她的手,沉聲道:「你是不是也在用那種東西?」 兩人自有了肌膚之親後,之間從未談論過此事。尉遲決從不提要她做什麼防範之事,她也從未問過尉遲決到底是什麼心思。 自己在心裡想過很多次,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她一個官妓還未脫籍便懷了尉遲決的孩子會面臨什麼,但她卻沒有怕過,心底裡仍是不願像範衾衾那樣去做。 只是當尉遲決真的親口這樣問她時,她心裡突然忐忑起來,怕他是不願讓她這麼做。 安可洛低垂眼簾,輕聲道:「沒在用。」眼睛望向他,被他握在掌中的手指微微有些僵直。 尉遲決繃緊的面孔驟然緩開,黑眸裡漾出些笑意,「那就好。」 聽見他這麼說,她眼睛一下睜開,抬眼望去,見他唇角上揚,顯是滿意於她的回答。 心底一直僵硬的那小塊慢慢軟化開來,她鼻子酸酸地對著他笑,手指在他掌心蜷起來,小聲道:「我以為……」 尉遲決用力拉起她的手,擱在嘴邊,用力咬了下她的指尖,「以後不要用你那一套來猜度我。」 安可洛心口一震,目光移下來,點點頭,手抽回來,開始替尉遲決解他身上的袍子。 尉遲決由著她的手在他身上動,笑道:「這是在做什麼?」 那語氣頗帶笑謔,安可洛臉頰粉霧蒸騰,看一眼他亮亮的黑眸,低聲嗔道:「替大將軍換髒了的袍子,還能做什麼?」 袍帶抽離,衣襟散開,尉遲決精壯的身子裸在她眼前,她紅了臉扭過身子,去牆側衣櫥那邊取乾淨的袍子。 因尉遲決平常偶爾會留在天音樓過夜,所以特意在她屋裡留了些常用衣物,以備換洗之需。 安可洛取了一件黑底紫紋的袍子出來,走過來擱在台邊,抬手探上他精瘦的腰,將那汙髒的袍子脫下,扔至一旁的地上。 她拿過乾淨的袍子,抖開,正要替他披上時,手卻被他拉過去,按在身下。 燙硬如烙鐵般的觸感隔了單薄的面料傳至她手心,安可洛的臉也似被燙到了一般,火紅一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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