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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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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親的隊伍如一條長龍般的護著公主所乘的步輦緩緩出了帝京,走上了通往北國的漫漫長路。 帝京百姓們踮著腳尖,看著聲勢浩大的天朝送親隊伍慢慢沒了影兒,才若有所失地各自散開了去。 天朝最受皇上寵愛的許國公主,就這麼嫁去了北國? 人人都覺得心裡不怎麼舒坦。天朝與北國修盟,每年向其納絹二十萬匹、白銀十萬兩。而他們心裡高高在上又尊貴無比的許國公主,又因為北國蠻子的幾句話,就被嫁去了北國! 耶律甯同蕭拓凜早已回國覆命。因此次出使天朝收穫頗豐,耶律寧聖寵愈隆,被封為甯王,任北國南京留守,駐析津府。 這是北國有史以來第一次派如此年輕的皇族去把守帝國的南大門! 北國人人皆稱耶律甯比他父親耶律休戚年輕的時候更厲害,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當北國那幫大臣們正絞盡腦汁地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耶律甯做甯王妃時,耶律寧帶回來的消息讓大家頓時都傻了眼。 他要迎娶天朝皇上第七女許國公主做王妃! 北班老臣們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但隨即又咽了回去。北國人可不像天朝人那麼小心眼,王妃沒法兒當了不要緊,誰也沒規定甯王殿下只能娶一個妻子不是? 自接到天朝送親隊伍已從帝京出發的消息以來,整個寧王府上下都在為耶律寧的婚事忙碌著。 耶律寧竟要按天朝的公主出嫁儀式來迎娶許國公主,著實讓眾人傷透了腦筋,卻又不敢得罪這位甯王殿下,只得硬著頭皮手忙腳亂地找析津府的南班官員們幫忙。 當甯王殿下終於將天朝的許國公主娶進了王府後,眾人才大大松了一口氣,可同時又都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女子,能讓北國人人欽慕的甯王殿下不遠千里大費周章地娶來做王妃? 屋內兩支紅紅的喜燭在臺上熾熱地燃燒著,大滴大滴的燭淚滾下來,在銅質燭盤上凝固起來,紅得讓人心驚。 頭上的鳳冠壓得她硬沉沉的,房間裡很暖,衛淇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手,讓自己不要感到那麼昏昏欲睡。 兩個陪嫁過來的小宮女在房內侍候著,瞧見她微微晃動的頭,立馬上前道:「殿下,要不先幫您換了衣服吧?料這裡的北國蠻子也不會在乎什麼禮數。」 衛淇透過薄薄的喜帕,看著那名小宮女,低聲斥道:「如此無法無天的話也能說得出口!」 小宮女嚇得一驚,「殿下……」 衛淇喘了口氣,「行了,你們倆退出去吧,不必在這裡陪著我熬。」 小宮女不敢多言,忙囁嚅地退出了房間。 衛淇聽著屋外二人的腳步聲慢慢遠了,心裡卻驀地緊張起來。 這漫長的一路走過來,終於是又要見到他了麼? 想到自己是抱著什麼心思出嫁的,胸口又變得悶悶的。 門突然響了一下,她抬起頭,透過喜帕,依稀可以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慢慢進了屋。 她的手握得更緊,心裡似有小人在不停地打鼓,越打越快,將她的心敲得麻了起來。 看著他走過來,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突然抬手,猛地一把掀了頭上的喜帕。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裡笑意盈盈,點點亮光一閃一閃,正盯著她看。 耶律寧在笑,絲毫沒有覺得她這舉動有什麼不妥,又慢慢朝她移了幾步。 他伸出手臂,指間向她下巴靠過來。 她心裡緊張得無法呼吸,使勁咽了下口水,大眼看著他,忽然道:「你當初是怎麼知曉我的身份的?」 耶律寧的手停了停,收回去,看了她一會兒,咧嘴大笑道:「我想了很久,公主殿下見了我第一句話會是什麼,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句。」 他收了笑容,走到床邊小幾上拿了一塊糕點塞入口中,含糊道:「既然你已經是我的王妃了,那麼告訴你也無妨。」 衛淇鳳眼眯起,等著耶律寧下面的話,誰知耶律寧竟不再往下講,手捏了一塊糕點走至她身邊,直遞到她唇邊,「餓了吧。」 說不餓是假的,整整一日就只是喝了些清水,但她此時看著耶律寧的手,卻覺得一陣尷尬,竟是僵在那裡,不知該做何反應。 耶律寧的手動也不動,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眨,「吃了再說。」 衛淇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卻不是因為餓,而是緊張。 她抬頭,看見耶律寧喉結滾動了一下,臉一紅,幾個月前初見他時那心悸的感覺又來了。 心跳得很快,這男人,就是她的夫婿了…… 來時那顛簸的千里長路,她一直在想,北國等待她的會是些什麼? 那熟悉的帝京、皇宮、天朝風物被她慢慢甩在身後,自幼長在深宮,頭一次遠行便是出嫁,多少次在步輦裡,她閉著眼睛,心裡對未來的一切覺得惶恐萬分。 雖知北國南京道的各縣都是從天朝擄掠去的,風土人情與天朝諸路應差得不多,但她還是擔心,不知這片異國土地上生長的人們會用怎樣的眼光來看待她這個有史以來第一個嫁給北國親王的天朝公主。 天朝公主……她心裡嘲諷地笑笑,天朝皇家是最受北國王室鄙夷的罷?崇文怯武,懦弱無剛,那大好的十六州縣也是在天朝最尚武的太祖皇帝在位的時候被叛將拱手獻給北國王室的,從此再也沒有被收復回來,而帝京那無險可依的地理位置則成了天朝人心頭的噩夢。 誰知耶律寧竟會以天朝尚公主禮儀相待,而寧王府上下也對她禮敬有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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