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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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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衾衾笑道:「昨夜一直不見你回屋,以為你是跟了蘇公子回蘇府了。今日一早聽小廝說昨夜見你進了後院,我就來瞧瞧,安姐姐一晚上待在這兒是做什麼呢。」 安可洛不語,手指絞著被子上的綢面,想到尉遲決又是在她未醒時便離去,心裡不由緊了一下。 範衾衾湊上來,一臉不滿道:「尉遲大將軍嫌我早上吵著你了,竟把我關在門外好一會兒,直等到他離去時才讓我進屋。走前居然還威脅我不許將你吵醒!威脅我,他拿廖瑉來威脅我!」 聽了這話,安可洛一下子笑出了聲,竟想不到尉遲決還會做這種事情。 範衾衾眨了眨眼睛,突然神秘兮兮地對安可洛道:「安姐姐,尉遲將軍在床上是不是也如在戰場上一般勇猛?」 聽她竟說出如此露骨的話來,安可洛大羞,滿面通紅,抬手就朝範衾衾胳膊上擰去。 範衾衾一邊朝後躲去,一邊笑道:「如此看來果然是這樣。怪不得將軍早晨說安姐姐昨夜很累呢……」 安可洛抿了唇,將垂到面前的亂髮撥至耳後,腦海裡閃過昨夜尉遲決一次次要她的狂野場面……她指尖顫了下,覺得臉上滾燙滾燙的,心裡卻如小溪淌過,一陣清涼。 範衾衾也笑了笑,就停下來,小聲歎了口氣。 安可洛瞧著她這張從來藏不住心事的臉,不由問道:「怎麼了?」 範衾衾眉頭輕皺,「那根簪子被前些日子秦大人帶來的那個登徒子平白磕碎了一截,這事兒到現在我都不知該如何對廖瑉開口……」 安可洛明白,範衾衾平日裡雖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心裡對廖瑉卻是十分在意。那根簪子是廖瑉送她的,樣式雖普通不起眼,可她卻當做價值萬金的首飾一樣,寶貝得不得了。 安可洛看著範衾衾,淺笑道:「不要為這事兒傷神了。不如我陪你去尋家首飾鋪子,問問看可不可以照這簪子重新打一根?」 範衾衾眼神黯淡,小聲道:「就算能打出一根一模一樣的來,也不是他送的。」 安可洛拉過她的手,笑道:「怎麼這麼死心眼呢。重要的是廖公子對你的情意,又不是這簪子。去打一根新的,也是讓自己心裡舒服些罷了。」 範衾衾看著她眼睛,想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一個長相老實的矮小年輕男人指間捏著玉簪,對著陽光左看右看了半天,不好意思地對眼前的安可洛道:「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們鋪子裡沒法兒做出和這一模一樣的簪子出來。」 一旁的範衾衾不耐煩地道:「安姐姐,都已經問過那麼多家鋪子了,我說算了吧,你偏要大老遠地跑來這家,結果還不是一樣!」她扭過頭對著那名夥計,「虧你們魯家老號還是這帝京城裡面最有名的首飾鋪,連這麼一根簪子都打不出來,丟人不丟人啊?」 安可洛瞧見這年輕夥計的臉登時黑了下來,忙將範衾衾拉至身後,笑道:「她這話也是無心之言,還望不要怪罪。」 這年輕男子冷哼一聲,「我們魯家鋪子的這塊牌匾一百多年的聲譽,豈能容得這位姑娘隨口便糟蹋了去?二位姑娘且在這兒稍等等,我去請我們老當家的出來,看看這簪子到底是能做不能做!」 範衾衾看著那男子轉身走進後室,不由嗤了一聲道:「還拿起架子來了。丟人就是丟人,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安可洛知道範衾衾是心裡不痛快,兩人一天逛了帝京裡的十幾家首飾鋪,竟沒一家說能打一根和這一模一樣的簪子出來。 安可洛心裡歎了口氣,本是好心想替范衾衾解愁,誰料卻讓她心裡愈加難受了去。 只過了一會兒工夫,後面就出來一個身著錦袍、頭髮鬍子均花白的瘦小老頭。 那年輕夥計道:「這是我們魯當家的,平日裡難得見外人的。」 安可洛也明白,魯家鋪子的人是看範衾衾今天出言辱沒魯家老號的聲譽,特意去請了他們當家的來撐面子的,因笑道:「那是我們叨擾魯老當家的了。」 魯老當家的也不吭氣,伸手拈起鈿盒裡的玉簪,只略看了一眼,便道:「這簪子,帝京裡的首飾鋪子打不出來也難怪。這簪子的玉質與一般所見不同,是要用太原產的一種特殊玉石才可做出來。」 範衾衾聽了這話,面色稍霽。安可洛也微微點頭,暗稱這老頭子果然眼力比旁人厲害許多。 魯老當家打量了範衾衾一番,又道:「若是這位姑娘放心,就把這簪子留在這兒。我派人專門去太原尋這種玉石來,兩個月後便能打一根一模一樣的簪子給你。姑娘覺得如何?」 範衾衾頓時面露喜色,連連點頭,笑道:「如此甚好。」她垂下眼睫,不好意思道,「先前那樣說話,是我不好,還請老當家的不要怪罪。」 魯老當家略略頷首,也不多言。 一大樁心事已了,範衾衾不由隨意打量起這鋪子裡的東西,瞧見旁邊一個小盒裡排著各種各樣的彩色絲線,忙拉過安可洛,「安姐姐,正好挑一根配你脖子上的那塊玉好了。」 安可洛看了,紅唇揚起,點了點頭。雖說那塊貼身翠玉上的線之前已被尉遲決換了一根,但那根黑色絲線,總是讓她覺得心裡沉沉的。 她手指拈起一根亮紅的絲線,將脖子上掛的翠玉取了下來,對夥計笑道:「替我換上這根線如何?」 那年輕夥計看著安可洛的笑臉愣了愣,然後趕緊接過玉,手裡忙活起來。 魯老當家的站在一側,隨意瞥了眼夥計手中的那片薄薄的翠玉,目光瞬間變得焦灼起來。 他猛地抬手,從夥計手中拿過那片玉,仔細在眼前看了看,又望向安可洛,聲音顫抖著道:「這玉是你的?」 安可洛心裡雖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這老頭子是什麼意思,但嘴上仍然答道:「是我的。」 魯老當家的手緊緊攥著那玉,定了定神,又道:「這玉是你從哪兒得來的?」 範衾衾在一旁道:「安姐姐的玉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問這麼多要做什麼?」 安可洛拉了拉範衾衾,輕聲道:「不可無禮。」轉過身,對魯老當家的笑道,「這玉是我從小便戴在身上的,不知有什麼問題?」 魯老當家的鬍子抖了抖,看著安可洛,目光如炬,沉聲道:「安姑娘……敢問是哪家府上的?」 安可洛一怔,隨即斂容道:「我是天音樓的。不知魯當家的問這些是何意?若沒有要緊事,還請將那玉還給我。」 「天音樓的……」魯老當家的眉頭緊了下,滿是皺紋的手松了那玉,放在櫃面上,又看了安可洛一眼,便轉身逕自回了後室。 範衾衾眼睛瞪得大大的,奇道:「這魯老當家的真是好生奇怪!」 安可洛點點頭,拿過已被換好絲線的翠玉,重新戴回頸間,滿腹狐疑地挽了範衾衾的手,離了這家鋪子。 尉遲決才踏入府中,就見有下人慌慌張張地跑來稟道:「將軍,昌平郡王殿下已來了好一會兒了,眼下正在書齋等著將軍。」 尉遲決冷眼瞥他一眼,快步移向書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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