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賦花瀾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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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料卻被突然出現的你給攪了。」他停下笑笑,「當時雖是惱怒,但看清了你後,又覺得欣喜。美得像仙子般的一個人兒,讓我以為你是我那些弟兄們從天上派來撫慰我的。」 她心裡本是想到自己被他要挾著登臺,又被他親、被他抱,不禁略有憤憤之情。但此時聽了他這番話,看著他臉上紅色的掌印和他手上的那幾道血痕—— 唉,「罷了。」憋了半天,才說出這兩個字,瞧見揚起的笑臉,她的臉又淺淺地紅了起來。 想著他出了天音樓後,該怎樣對人解釋這臉上的掌印,該怎樣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府、上朝,她抿著嘴,偷偷地笑了下。 也許,他這唐突之舉,虧的人不只是她吧。 第五章 功名 城南悅仙樓裡,茶博士與酒博士在桌間穿梭,替客人上茶上酒,也順便兜售些新鮮事兒賺點兒小錢。 欽封懷化大將軍尉遲決去了天音樓,這沒什麼好奇怪的,男人嘛,去教坊歌樓聽個小曲兒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天音樓素不登臺的安可洛姑娘竟獨獨為尉遲將軍獻曲,雖說這消息傳出來,讓人聽了覺得吃驚,但轉念一想,這美女英雄的佳話,自古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兒麼。 可尉遲將軍走出天音樓時,臉上帶著紅色掌印,手背上還有幾條血痕,這就讓人想不明白了啊! 「說來可巧了,小人的一個遠方親戚就在相府上當差,知道的自然比那傳聞要多些。」一個茶博士搖頭晃腦地說著,面對等著聽他說下去的眾人,卻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眼睛一瞥,見窗邊坐著的幾個舉子在朝他勾手,趕忙樂顛顛地提了長嘴銅壺過去。 窗邊的四人桌上,外側兩個男子身著錦袍,神采風流,內側靠窗一名雖僅著布袍,然其清冽的神情亦氣度不凡。 茶博士正要替桌邊男子斟茶,卻見男子抬手覆住茶碗,笑道:「我們幾位不要茶。」又從身上摸出一串吊錢,輕輕放在茶博士的手中,「你只需細細給我們講講,你那在相府當差的遠方親戚倒是怎麼說這事兒的便可。」 茶博士掂了掂手裡的銅板,嘴大大地咧開來, 「還是這位公子知道規矩,小的多謝了。」他隨手把銅壺一擱,笑嘻嘻道,「諸位想想,尉遲將軍是何人,那可是討伐西夷立了赫赫戰功的欽封懷化大將軍!這樣的人物去了天音樓,有哪個姑娘肯拒絕?」 三名男子面面相覷,先前掏錢的那名笑道:「別的不提,你且說說,傳聞中尉遲將軍臉上的掌印和手背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 茶博士彎下腰,湊近了他們,一臉神秘的樣子,「幾位公子可聽好了,這事兒諒旁人誰也不能知曉。天音樓的楚當家養了一隻白貓,可那天不知怎的,發了瘋般地去抓安姑娘,尉遲將軍在一旁自是不能袖手旁觀,抓那貓的時候不小心,手被那貓爪子給撓出了幾道血痕。偏偏那天還有只飛蟲落在尉遲將軍臉上,安姑娘順手一拍,將那小蟲打了下來,可不留意卻將尉遲將軍的臉打出一個印子來了……」 茶博士的話還沒有說完,桌子外側坐著的兩名男子早已把持不住,一個扣著自己的手腕狂笑,另一個被水嗆到,一口水噴在地上,內側的那名男子雖然尚能端莊,臉上卻也露出憋不住的笑意。 茶博士見他們幾人如此,不禁面露訕色,但還是道:「幾位公子莫不相信小的,小的家裡那位親戚確是如此對小的說的。」 外側那名男子好容易止住了笑,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這茶博士,心裡只是思量該如何才能把先前那串被訛去的吊錢要回來。 但他卻不知道,在帝京的其他大酒樓裡,此刻正熱熱鬧鬧地上演著類似的對話。 對面的那名男子用帕子擦擦唇邊的水,對茶博士笑道:「罷了罷了,你且先過去吧。」遂又對著掏錢的男子道,「叔正,我就說這種人的話沒什麼可聽的吧,你還不信,眼下吃到苦頭了吧。」 男子摸摸鼻子, 「我只不過是覺得他先前說得有板有眼的,哪知會成這樣。」他用胳膊碰了碰坐在窗邊的男人,「我這還不是為了你麼,子遲兄?」 坐在窗邊、穿著布袍的男人正是秦須。在他身邊的二人,卻是前幾日在悅仙樓動口又動手的那兩位。一個名王崎直,字叔正,另一個名潘可善,字士則,兩人家裡都是江南富賈。世代從商之家,長輩們總是盼著家中小輩能有人走上仕途,於是送兩人去天朝赫赫有名的郢天書院遊學。郢天書院聲名遠播,人才輩出,進士科及第往往十有四五都在那裡讀過書。天朝自太宗朝開始,每三年一次的禮部試,都會開特恩給郢天書院五名貢生名額,稱之為院貢生。 王、潘二人恰恰都是郢天書院的院貢生。想那書院一千多名學子,能過院試成為院貢生的只有區區五人,兩人性子自然都很傲,往往意見不合便出言相諷,卻獨獨在幾日前被秦須的一番話給折服了。待心平氣和下來說話,竟發現幾人頗為投緣,於是摒棄前嫌,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幾日前秦須看安可洛的神情,被兩人盡收眼底,這幾日閒時便經常拿這個打趣秦須。秦須性子尤其孤傲,平日對人頗為冷淡,對王、潘二人的善意嘲諷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但是尉遲決在天音樓會安可洛一事,傳聞像風一樣刮遍了整個帝京,鬧得沸沸揚揚,讓平日裡喜怒不形于色的秦須也糾結起來。 此時聽見王崎直說的話,秦須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淡了,手握住桌上的酒杯,卻也不飲,只是用手指在杯口慢慢畫圈。 潘可善見狀,白了一眼王崎直,對秦須笑道:「子遲兄大可不必傷神。以子遲兄經國之才,狀元之位,唾手可取。禮部試之日,便是子遲兄揚名天下之時。」 王崎直也忙道:「士則所言極是。到時還怕安姑娘不領子遲兄之情麼?自古佳人配才子,似尉遲決那般武人,怎可與子遲兄相提並論……」 「莫要胡言亂語,」秦須打斷王崎直的話,眉頭鎖起,「大丈夫出則將,入則相;尉遲將軍自是英雄,然我等考取功名,亦是一心為國為家,怎可拿男女之事來說……北國所占天朝十三州縣,還需仰仗尉遲將軍這等名將為我天朝收復,叔正萬萬不可存重文輕武之念。」 王崎直本是想要開導秦須,不過是口無遮攔了一點,哪裡想得到會引來秦須一頓責備,但又沒法替自己辯解,只得應了下來。 對面的潘可善嘴早已咧開,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對著王崎直,仿佛在說:看吧,就知道你不會說話,現在弄巧成拙了吧。 王崎直心裡一怒,正待發作,卻見張自享手裡捧了東西朝他們這桌走過來,只好忍住,瞪了潘可善幾眼才算罷了。 「秦公子,」張自享微胖的身子移到桌邊,也擋去了周遭大部分人的目光,他看了看王、潘二人,略微遲疑了一下,將手中的東西擱在面前的桌上,紅光滿面的臉上堆起了笑容,「這是天音樓的安姑娘差人送過來的。」 是一個細長的黑紋錦盒。 王、潘二人聽了張自享的話,興奮得直看秦須。 秦須神情毫無起伏,長手一伸,將那錦盒移到面前,毫不遲疑地打開來。 裡面擱了一支毛筆,通透潤澤的象牙筆管,紫黑光亮的筆鋒。 合上蓋子,秦須一句話都不留下,也不管身後訝然的王、潘二人,只是逕自起身回房。 這功名,他取定了。 第六章 風聞 帝京外城南部朱雀門外的國子監,因路邊春雪消融,門前淌起了一條細細的小溪。 帶著暖意的陽光鋪灑下來,一隻著青靴的腳跨過了那汪冰水,人慢悠悠地朝國子監門外候著的一輛馬車走去。 曲領大袖的紫色?#91;袍下擺被迎面而來的風吹得鼓了起來,露出袍子下面的棕色褲腳,頭上的軟腳襥頭軟綿綿地貼著束起的發,男人面如溫玉,唇紅齒白,身形清瘦,但舉手投足間自有風姿。 在馬車旁候著的一名便服中年男子早已上前,畢恭畢敬道:「主子。」 年輕男子看著那馬車,眉頭皺起,紅唇一張,「嘖。不是同你說過了麼,備馬!備馬備馬!備馬什麼意思你懂不懂?不是讓你備馬車!」 這語氣頗為刺耳,但中年男子面色絲毫不改,顯是已經習慣了,「主子,行事要注意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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