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賦花瀾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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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可洛禁不住她這麼鬧,也看不下她那一臉的委屈樣,忙笑著道:「只管放心去睡覺,我去和楚娘說,包你可以去相府侍宴。」 範衾衾聽了,嘴角瞬時翹起,「就知道安姐姐你對我好。」她眨了眨眼睛,又笑道,「眼下正逢舉子進京,安姐姐今日出去,說不定還能碰見一個多情才子呢。」說罷,不等安可洛發惱,便腳下生風般地出了門,身後留下一長串笑聲。 天和十六年三月,天朝進士科禮部試開考在即。從各路州縣赴京趕考的舉子們,使這平日裡略顯肅穆的帝京城頓時熱鬧了起來。 一輛馬車慢悠悠地從新曹官道上駛入帝京外城,沿著城內的街道一路向南。 馬車駛過稹南街的街角時,車廂裡突然傳出男人的聲音,「停一下。」 駕車的中年男子依言停下,又聽見車內的男子問道:「前面那裡,可是天音樓?」 馬車前方,一棟朱瓦白牆的三層建築鶴立雞群般地立在稹南街上。那樓前高高懸了兩排大紅燈籠,側面的立匾上,隱約可以辨出「天音樓」這三個字。 中年男子撓了撓頭,笑笑,「沒想到這位公子也知道帝京的天音樓。」 眼下禮部試各路舉子進京,不少帝京的車夫紛紛湊了錢,就近做起帝京附近各州縣到帝京的租車買賣來。這車內的年輕男子就是自曹州租了這車夫的馬車進帝京的。 車內的男子一聲悶笑,「天朝戶部下面最大的教坊,誰能不知道?」 中年男子略有拘謹地道:「公子明白就好,這天音樓可不是隨便誰想去便能去的地方。能去那兒尋樂子的,可都是朝堂公卿、王公子弟之類的人物。」他憨憨一笑,又道,「若公子此次科舉能夠高中,那便也去得了。」 車內男子不語,半晌才道:「走吧。」 中年男子轉身,輕揚鞭,馬兒甩蹄,車子又緩緩朝帝京城南邊駛去。 馬車在一棟宏偉大氣的三層樓前停下。 天氣雖寒,但駕車的中年男子還是抬袖擦了擦額角的汗,「公子,悅仙樓到了。」 男子下車,抖了抖身上深灰色的對襟寬袖布袍,抬眼看了看那樓上懸著的寬匾,然後唇角一彎,伸手從懷中摸出兩串吊錢,遞給那車夫。 中年男子接過錢,笑道:「公子來住悅仙樓,定是為了給自己添點兒福氣吧?」 男子看著他笑笑,也不多言,自己從車上取下一個不大的包袱,向那車夫道了別,逕自進了悅仙樓。 悅仙樓始建于本朝太祖登基後,到如今有近百年的時間,從最初的一個小小客棧,一步步發展為雄霸帝京的第一酒樓。 太祖朝明僖十六年科舉進士科的一甲第一名鄺孟元,是天朝開國以來第一位連中解元、省元及狀元的「三元」。他當年進京赴考時,所住之處正是悅仙樓。自那之後,悅仙樓在士子舉人的心目中便成了科舉的萬福祥瑞之地。 而悅仙樓說來也真是福氣,除了太宗朝建隆二十七年的那次進士科之外,其餘的進士科狀元全都出自悅仙樓。 每三年一次的春試,各地舉人來到帝京後都會爭先來搶住悅仙樓的客房,致使悅仙樓客房的價格在春試期間一路攀升,饒是如此,仍有大批多金才子擠破了腦袋也要在悅仙樓佔有一席之位。 男子一進大堂,馬上就有跑堂的上前,眼睛飛快地將他掃了一遍,滿臉堆著笑問道:「這位公子定是來帝京赴考的吧?小的這就去給您收拾一間上房。」 男子攔住要上樓的跑堂,「我不要上房,給我一間你們這兒最便宜的就行。」 悅仙樓的掌櫃張自享正在櫃前與賬房合賬,聽見這男子與跑堂的話,不由抬眼看了看,見這男子甚是年輕,一臉清冽的神情,站在那裡身形筆挺,氣度不凡 。 張自享心中一歎,他這悅仙樓內住進了這麼多舉子,雖說風姿各異,但似眼前這位布袍男子這樣清冷傲氣的,卻還沒有第二個。 跑堂的聽了男子的話,臉上笑容略淡,但嘴裡還是應著,替男子拿了包袱,「公子還沒有吃飯吧,不如先上二樓吃了飯,再回房歇息。」 男子略想了想,笑著點頭,「也好。」 正欲上樓時,卻聽樓上有吵吵嚷嚷的聲音灑下來,跑堂的一臉尷尬的神色,對男子解釋道:「這在悅仙樓裡是常有的事兒,公子以後就會慢慢習慣了。」 男子挑眉,更加不解,不由撩袍快步上樓。 二樓上面甚是寬闊,大大小小的桌子擺了幾十張,又有一面牆臨街,牆上裝著大面窗戶,從上面看下去,街景甚好。散座旁邊,又有幾間雅座用屏風隔了起來。 因窗口的位子都被人坐了,男子便揀了屏風旁邊的一張桌子坐下,隨便叫了兩樣素菜,將跑堂的打發走了。 中間的一張四人桌邊,站著兩位年輕公子,臉上均帶著不滿之色。男子見了,微微一笑,心裡明白,那先前的吵嚷之聲定是這二人發出的。 正想著,又聽見這二人互不相讓地開口說話。 「……那麼,王兄的意思,是覺得太宗朝葛執政廢進士科中的詩賦、帖經、墨義之舉是不當的了?這些虛才對於國家政事可有任何幫助?小弟不才,還請賜教了。」 「莫非潘兄覺得現下進士科只憑經義、論、策取士就是得當的?一個連詩賦都作不好的讀書人,還能稱得上是有才之人麼!」 「喔,怕是因為王兄您只會吟詩作賦,無法策論天下時事吧!」 「潘兄,你!沒想到自譽滿腹經綸之人也會做這血口噴人之事,可見先前的州試取了多少濫竽充數之人!」 …… 男子聽在耳裡,眉頭不由自主擰了起來。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一隻青花瓷瓶飛過來,砸在他眼前的那扇屏風上,又掉落在地,碎成片片。 眾人都沒有看清到底是兩人中的誰動了手,還沒反應過來時,張自享早已從樓下氣喘吁吁地奔了上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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