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還巢 | 上頁 下頁 |
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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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正在這裡檢查古木的衛長驚問一聲,一面問,一面向發出聲音的地方跑去。 別……別……我一口氣岔了過去,心裡只想到一個詞:完了! 第二十九章 救兵 等我清醒過來,身體不能動彈,五感卻逐漸恢復,卻有人正扶起我的頭往灌藥。羌良人給我下的毒毒性神經的毒,不致命,卻能極大損害人體全身的神經系統,下毒的時候容易,解毒的時候卻難,須得一點點的用藥,耗些時日,然後再行複健。 到了第十次被人灌藥時,我才能轉過頭去,看清這幾天照看我的人。 那是個膚如膩脂,大眼濃眉的小姑娘,穿著件淺翡色的留仙裙,斜梳著雙合反綰髻,雖是做漢家女兒的打扮,但眉宇間有股子活泛之氣,靈秀逼人,卻是未受禮教拘束的人才會有的自然氣度。 那少女見我打量她,雖然頰生紅暈,微有些羞意,但卻不低頭,反而仔細看我。 我感覺她看我比我看她更仔細,不禁一笑:「你看什麼?」 「看你的眼睛啊!」 我的嗓子被毒素所侵沒恢復正常,聲音含糊,加上那少女明顯是異族人,她若聽不懂我問了什麼十分正常,她能用腔調雖異,但卻不顯生硬的漢語回答我的問題,倒出乎我的意外。 「我的眼睛有什麼好看的?」 那少女柳葉眉蹙起一個好看的微褶,贊同的點頭,又搖頭:「你眼睛好看……不,是你的眼神好,你一睜開眼睛,整個人都好看……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歡……你有這麼……這麼好看的眼睛,我喜歡你。」 「我?我可沒你好看,你才叫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叫人喜歡呢……我也喜歡你。」 這少女的話卻也有趣,我明知她是敵人的可能性比是朋友要高,但卻對她提不起敵意來,只覺得她十分天真可愛,讓人忍不住便要心生喜歡。聽她的話說得直爽,便也爽快的應了,誇了她幾句,笑問:「你的漢話說得真好,怎麼學的?」 「從小就學了,哎,漢話可難學了!我常吃漢人師傅的板子,要不是四哥哥陪我,我才不學呢。」 滇國依附承漢百年,但由於信奉巫教,有信仰上的排外,普通人家斷不會讓女兒從小就學漢話,這少女的身份頗令人尋味。 滇國最初是因為信仰而立國的,王庭的成立,最初就是大祭司和大巫女覺得需要分出世俗權力來治國才成立的,所以滇國屬於政教合一的國家。巫教在很多時候都要淩駕於政權之上,這也是滇國獻女與承漢聯姻,不取王室之女,反取巫女出身的羌良人的原因。 我本以為這少女也是巫女,不料言談試探後卻發現她對巫教大有惡感。而且那種惡感不僅她自己不信教,更是對巫教愚民的做法深惡痛絕的痛恨。 在政教合一的國家裡,越是生活困苦的下層民眾,越容易信神,對教義越是崇敬。這少女有明顯的親漢之意,對其本國國教又是這般態度,她的身份呼之欲出。 我本以為想探明自身的處境是件難事,不料這少女心思純淨,只要我有話問她,竟是知無不言,對我沒有半點防範之心,不過半日,我便從她嘴裡連她的姓名身世和來長安的緣由和目的都問出來了。 這少女名叫翡顏,是滇王第十四女,母親早逝,是放在王庭外養大的,所以一向跟滇王不親,反而跟滇王常在王庭外遊蕩的第四子刀那明兄妹情分極深。 此次徐恪驟然揮師平川,滇國王庭和巫教教庭都恐慌無比,立意求和。在求和的方法上,王庭和巫教出現了分歧——王庭決意選王女送入漢宮,而巫教大祭司則以羌良人為倚。 兩方相持不下,暗裡各做準備,王庭將未嫁諸王女中容色最佳的翡顏選出,由四王子刀那明帶往長安;而巫教則派使者聯絡羌良人,試圖運用舊有人脈令徐恪收斂兵鋒。 巫教使者輕騎急趕,腳程遠快于王庭載著財貨美人的隊伍,搶前半個月找到羌良人,在長安城裡大肆活動,連我也已被他們拿住。巫教勝在辦事迅速拿了我為質,但王庭辦事卻勝在了一個穩妥。與巫使繞開麗江北岸戰區,從荊襄往東門長樂宮長秋署請見羌良人不同,他們是堂堂正正的向徐恪提出要求,從北岸過來的,經巴郡走西路直入建章宮求見天子。 如此一來,同是求天子收兵,可兩撥人馬在最初竟都不知對方的存在,直到天子說明,他們才知道對方已經身在長安。 我聽翡顏說她們入都求和,是得了徐恪應允,從北岸軍區穿行過來。而得知教庭使者已經先他們一步抵達是齊略親自告訴他們,頓時恍悟——無論徐恪還是齊略,兩人其實都有允許滇國王庭求和之意,所謂渡江南下,踏平滇國,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因為在宗教干政的地方,信徒多盲從其教,滅其國易,治其民難!在宗教不平的時候,即便真的飲馬洱海,踏平王庭,對朝廷來說除了虛名以外,也得不到實利反而會使庶務和軍政都為其所累。 與其滅國,不如滅教! 而滅教,如果由朝廷派兵血洗,對使滇國黎民歸化和朝廷庶務軍政都不是件好事。遠比不上利用二者本有的矛盾,扶持王庭將教庭擊潰,使國民的信仰崩潰;然後再滅掉王庭,設立郡縣,來得合算。 徐恪允許王庭全國使之禮從他的控管的軍區穿過,明顯是已經定下拉攏王庭,打壓教庭的威信的策略;而齊略允許王庭使者覷見,則是他支持這種策略的最明顯表現。 這個道理,我依著自己對宗教的認識,在清楚了滇國的政權和宗教的現況後便弄明白了。徐恪身處局中,接觸到當地的風俗民情,當然明白; 齊略雖然沒有我的閱歷和徐恪的經驗,但他卻擁有一個傑出的領政者的敏銳目光,其胸襟與氣度,在一定程度上已經突破了時間與空間的局限性,他定也明白巫教對政權的危害。 我不知道齊略用了什麼辦法使得翡顏他們將我從羌良人手裡奪了過來,但落在他們手裡,即使他們也想拿我當人質,也比落在羌良人手裡強。 可齊略既然早已定下了救我的方法,為何還要去見羌良人? 我無法從翡顏所知的情況裡推出齊略的用意,索性便不再想,只和她一起說些南北相異的風物人情。翡顏天真可愛,妙語解頤,我雖然身體未曾康復,又知身在虎狼地,但有她相伴,竟不覺得恐懼憂慮。 過了兩日,翡顏給我喂的藥味道與先前的解毒藥有些不同,但中原和滇南地理位置差異極大,物種不一,他們那裡的藥和毒,在缺少科技鑒定能力的情況下,想僅憑味覺分辨出具體有哪幾種藥變更了卻有些困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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