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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四


  他喃喃的在我耳邊道,粗重的喘息聲和著鼻息迫入耳中,我掙扎著,努力想要掙脫他的懷抱,但是我太沒用了,才幾下就被他牢牢控制,他小心將孩子放到一旁,沒了孩子的顧慮,他顯得更加瘋狂起來。

  我被他緊緊擠在胸膛裡,突然大吼出聲,「別碰我,滾開……」

  我臉上厭惡的神情徹底傷透了他,易子昭慢慢放開我,苦笑,「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他嗓音黯啞,轉身出了木屋。

  看著走遠,我才無力的坐到床上,看著睡在一旁的孩子,心如刀割,其實我也想看看我的心是什麼做的?

  很多時候,不是沒愛過,我們只是沒有辦法。

  那一夜,我沒有睡,易子昭在門外守了一夜,到早晨時,他的身子已經凍僵了,我有些不忍,將火添得旺了些,「過來烤烤罷。」

  他冷漠不語,在一旁整理著衣帶。

  我無耐的歎了口氣,懷裡孩子嚶嚶的哭起來,可能是餓了,我為難的看了易子昭一眼,他沒有看我,默默的轉過身去。

  我解開衣襟喂孩子吃奶,一分一秒,我都覺得很難熬,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奇怪的讓人快要產生幻覺,我愛他嗎?

  還是單單只是因為他是孩子的父親?

  我連這個簡單的問題都搞不清楚了,從前我可以清楚的回答不愛的,我抬眸偷偷看了他一眼,他身體僵直的站在那裡,一動都不動。

  我小聲道:「送我們回去後,你就帶著你的兒子回蘭陵去罷,好好對待皇后娘娘,也好好對待慈柔太后,她們只是兩個失去了丈夫和父親的可憐女人,沒必要防著。」

  「這是我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他冷冷的道,隔了一會又道:「女兒我也會帶走,是我的孩子。」

  聽到這話,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孩子是我的,雖然你是他的父親,但是我從來沒有覺得她應該屬於你,而且,我生下她,也不是為了要讓她跟隨你這個父親。」

  「那你為什麼要生她?」他突然轉過身來,我避讓不及,連忙轉過身去,他笑著道:「你怎麼還是這麼害羞。」

  我冷冷別過臉,「無恥。」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為什麼生下孩子?」

  這個問題,我曾經想過無數遍,也回答過無數遍——在心裡,「我只是因為覺得她無辜,所以生下她。」

  我按從前的句子一字不差的回答。

  易子昭聞言冷笑,「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突然間覺得生命無辜,真是好笑。」

  「不管你說什麼也好,女兒你不能帶走。」我冷冷的道,孩子已經吃飽了,我整理好衣服抱著她站起來,「我們該走了罷?」

  我往外走去。易子昭拉住我的手,「別走,我還有說。」

  我冷著臉停下來,「那就快說。」

  「我們的女兒……就叫明月罷!」

  我微一怔,轉身看著他,此時的易子昭,臉上有一種慈愛的光茫,是我從前未曾見到過的。

  「為什麼要叫明月?」

  「因為我們兩個都是活在陰暗下的人,希望這個孩子可以像枚明月一下照亮我們的生活。」

  聞言,我猝然冷笑,「你可能還沒搞清楚狀況,我跟你之間是不會有生活的,回宮以後,我們就是陌生人,仇人。這點你要牢記。」

  他長時間看著我,歎息的道:「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清塵,之前的一切都是我錯了,但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

  「如果殺了人也可以給他原諒的機會的話,那麼這世上還有什麼真正的情義呢,愛恨情仇什麼都不算。」我的冷絕讓他心寒,站了一會,不打算再說下去,只道:「走罷,回宮再說。」

  他為我整了整披風,把孩子裹得嚴了些,扶著我出了門,名字的事不了了之。

  我下意識的排斥他的關懷,這種反應出自本能,不是因為真的煩感,而是因為我怕我會在他的不斷關懷中慢慢迷失了自己,那種狀況很可怕。

  我身上擔負著使命,我是天朝的太后娘娘……

  想到太后這個身份,我突然苦笑起來,他將馬牽過來,扶我上馬,不解的問,「你笑什麼?」

  「我在想……太后娘娘生孩子是不是很可笑。」我笑著道,眼神痛苦的看著他。

  易子昭沒有回答我,也沒有開我玩笑,他沉著臉,似乎在思考什麼,冷冷的扶我上馬,「小心坐好。」

  我對他點點頭,一路上,易子昭都沒有再說話,直到回了宮他也沒有對我說什麼,夏侯君悅正在焦急的對長易子昭的下落,看到他突然帶著我回來詫異不已,等我對他說了事情經過,他口氣帶著酸酸的意味,冷笑道:「有了孩子,還真有心靈感應呢?」

  此刻大殿只有我們三人,但是這樣的玩笑還是讓我沉下了臉,「攝政王,你該清楚你話裡的輕重。」

  「臣知罪,太后娘娘這幾天受苦了,臣會安排娘娘好好洗個澡,再進湯藥調養身子。」他象徵性的對我福了福身,轉身看著易子昭,「這次辛苦你了,你也回去休息罷。」

  易子昭意外的沒有反對,而是順從的走出去。

  夏候君悅看著他的背影,冷笑道:「他這次回來似乎變了個人。」

  我走到內殿,將熟睡的孩子放到小床上,一邊道:「哪裡變了?」

  我只是感覺他照顧我跟孩子時有種身為丈夫和父親的體帖,但是這話我是不能告訴夏侯君悅的。

  他搖搖頭,十分不解的,「像是少了幾分囂張與戾氣,成熟收斂了很多。」

  我只是輕笑,沒有接話,走到一旁脫了裘衣與髒透的鞋子,換上乾淨的鞋子,見我彎腰痛苦,夏侯君悅很自然的蹲下身子為我穿鞋,細心而輕柔,「婉兒呢?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忍,「留她一條性命罷,就當是替明月積德了,先捉拿回來,等著看易子昭要怎麼處理。」

  很自然的說出明月二字,但是剛才我並沒有答應他叫這個名字的,我一時怔住,夏侯君悅也怔了怔,「孩子已經有名字了?」

  我尷尬的低下頭,一語帶過,「嗯,我幫她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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