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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六


  我笑著道:「如果再重來一次,我不會跟你走的,我還要跟夏侯君曜,跟他一輩子。」我笑著道,目光卻異常堅定。

  易子昭痛苦的看著我,雙手扶著我的肩,十分不解,「為什麼?你難道真的沒有愛過我嗎?難道十年前我看錯了嗎?」

  「你看錯了,十年前,我只是想利用你,因為你在宮裡最受寵,而我隨時會死,多拉你一個靠山,我便多一個機會出宮與娘團聚,我所有的目的都是為了活下來,不被那一個個瞪得眼紅的後宮殺死,所以……別再愛我了,我不愛是利用了你,就像你當初也利用我而已。」

  他痛苦的搖著頭,「不,不,我不信。」

  我淡然笑著,「這都是真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不會對你說假話的,我想了結這一切,我們註定了不會在一起。」

  「那你跟夏侯君曜呢?」

  「君曜與我不同,他是愛著我的,他一輩子孤伶伶一個人在宮裡,被你和你母后逼的無路可退,不得已,編出了個謊言,謊稱要人血入藥,所以接連死了三位皇后,我是那第四個……」

  提起往事,我的眼淚像決了堤不住流下來,可能也是因為快要死了,長久以來壓在心中的話,不吐不快。

  我轉身看著他,淒涼的笑了一聲,「如果早知道我的怕死會讓他早早死去的話,我想我也不會那麼不折手段的活下來,不要讓他愛上我,那麼……他就可以用那個嗜血的謊言多活幾天了。」

  易子昭放開我,突然仰天笑起來,諷刺的笑聲穿透空氣,冷冷的鑽透我的耳膜,我覺得有些暈眩,有些疼。

  低下頭道:「你今天能這麼平靜的站在這裡跟我說話,我很高興,總算……死之前我們沒有再吵,其實……也吵得夠多了,煩了。」

  他笑著道:「從此以後,朕再也不會跟你吵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再也不會強迫你。」

  他眸子裡真誠可見。融融的火光下,他的眸子極亮,閃著誘人的光,這個美麗而妖豔的男子,用他一輩子去求證了一個事實——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我不能轉身愛他,可是他因從小受了母親的影響,很容易就忘掉自己所犯下的錯,只因她跟他說,那不是錯。

  到此時,我已不能再提醒他了。

  十年了,夠多了。

  「那就好,我們和平分手罷,死之前,我想皇上一定不會再讓我見到君寶一面了,對嗎?」這是我的直覺。

  易子昭聞言冷笑,「是啊,不會讓你見他的,你死了這條心罷。」

  「只要你肯放了他,送他回攝政王那裡,這些都無所謂。」我也冷笑,只是卻是一種淒涼的味道。

  我裝不了瀟灑,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他怔怔的盯著我看了一會,轉身出了牢房。

  我看著他的背影道:「孩子的事我很抱歉……別回頭,別回頭,你聽著就好。」

  易子昭站在那裡,身體僵直卻沒有再回頭。

  我接著道:「我很抱歉,皇后娘娘她會為你生一個健康活潑的兒子的,皇后娘娘是個好人,她心眼不壞,還有德妃……她也是個好女人,對了,你要麻煩你幫我去跟太后娘娘說一聲,就說我要先走一步了,不能跟她鬥到底了,這一仗,是她贏了。」

  我笑著道,眼淚滾落眼角易子昭身子動了動,握緊雙拳,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最後卻什麼都沒說,絕然離開。

  我扒到欄杆上,看著他漸漸走遠,心也漸漸落了地,「對不起……」

  我恨他,可是卻不能不說一句對不起,單為那幾個無辜死去的孩子。

  夜似乎變得更靜了些,可以聽到細微的蟲叫聲,我身子頹然坐到地上,等著時過三更,等著我的鳩酒白綾。

  ***

  行刑的宮人進來幾遍,見皇上還是沒有動靜,著急的道:「皇上,是辰到了,如果再不做決定的話就誤了時辰了。」

  「幾更了?」

  簾幔後頭,空寂寂一聲回答,宮人朝裡看了看,並沒看到皇上人影,低頭答道:「二更天了,快要三更了。」

  話落,裡頭又沒了動淨。

  宮人抬起頭,試探的撩簾走進來,昏明的燈光下,皇上獨自側躺在椅上,閉著眸,不聲也不響,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宮人走上前,輕輕推了一把,「皇上,皇上……」

  「放了她。」

  憑空裡,突然出了這麼一句,李公公愕然,驚怔,「皇上……這事……要不要跟太后娘娘再商量一下?」

  「放了她。」易子昭閉著眼睛道,似乎不願意再說什麼,不耐煩的揮手道:「讓你放就放,快去罷。」

  「可是皇上,皇上……」他揶揄著,終是不敢再多說,緩緩退出了房間,門外端著行刑的鳩酒白綾的小太監看他出來,忙上前道:「怎麼樣,皇上發話了嗎?咱們可以走了嗎?再不去可不誤了時辰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哀家不信

  「走哪去?走個P。」李公公發狠朝地上啐了一口,「這邊又改主意了,要放人了,我可是答應了太后娘娘今天晚上辦成事了,如果不成,明天提頭去見,咱家活不了,你們一個個的……也都別想活。」

  他朝後面看了一眼,匆匆下了臺階,去太后宮中覆命。

  小太監忙跟過去道:「公公,公公,這裡可沒奴才的事啊……」

  李公公也不理他,一路飛快的出宮門。

  太后娘娘宮中一切都是安靜的,目盲的老太后獨自倚在榻上,剛才宴上喝了些許酒,此時有些累了,躺在榻上靜養,腳下宮人輕輕捶著腿,殿有熏著上好的芷蘭香,太后娘娘房裡裝飾奢華,雖她老人家看不見了,但是她的兒子深知母后喜排場這一嗜好,主動替她一切都安排好了。

  太后娘娘微瞌著眸睡了,睡的很淺,聞有動靜,也不抬頭,只問:「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她死了嗎?」

  李公公怯懦著,走過去俯在榻前道:「太后娘娘,這件事情恐怕……不好辦呢?」

  「怎麼了?」韋太後坐起身子,一旁宮女上前摻扶著,在太后身後掖了個靠枕,然後默默退下,李公公不敢抬頭看太后那雙渾濁卻異常「鋒利」的眼睛,低著頭道:「太后娘娘,皇上剛才吩咐說要放了她們,奴才不敢違抗聖命,也不敢令太后娘娘傷心,擅自做主,只好過來稟明太后,希望您老人家做主。

  聞言,太后娘娘顯然並不吃驚,只是輕笑著道:「唉,皇上還是皇上,一點都沒變,如果這一次他真的能痛下決心,那哀家反倒有些不適應了。」

  她抬起頭,「看」著李公公道:「那麼你說,現在這件事該怎麼辦才好?」

  「奴才只是個奴才,不配拿主意。」他小聲道,顯得有些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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