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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二


  易子昭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我,黑暗中,他的眸子格外的亮。

  「你今天救了我……」我有些尷尬,這麼面對他,劫後餘生,而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僅這一次,我不能對他太過無情。

  易子昭突然冷笑出聲,黑暗中,他笑聲低沉而沙啞,「你不是一心求死嗎?怎麼現在的倒還像是慶倖自己沒有死?」

  聞言,我跟著他笑了,是呀,在林子裡時確實覺得很累很累,一心求死,但是回到宮裡,看到君寶傷心的樣子時,我怎麼還能拋下他不管呢?

  我不是個合格的母親,但也不會忍心拋下君曜的孩子,他還太小了,至少……至少得等到他有能力掌管整個江山時,我再走。

  看著我淒涼發笑的樣子,易子昭冷笑,「你笑什麼?」

  我臉上笑容漸漸沉寂下來,用不大的音量道:「我知道你不會善待君寶,不放心,所以要自己活著。」

  聞言,易子昭發出一聲冷笑,突然將我從床上提起來,「如果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可以選擇反抗。」

  「可她是你娘啊!」我本能的說道,看著他憤怒的目光,突然有些不明白,他為何要對我這麼好?

  易子昭冷冷的別過目光,「這些不是你該管的。」

  他放開我,牽動肩上的傷口,我不禁皺了皺眉,痛苦的彎下身子。

  他低頭看著我,沒有預警的,突然將我的衣襟拉開,儘管我們之間有過那麼多肌膚相親,並不清白了,可是面對現在這樣的情景,我還是忍不住臉紅了,推開他道:「放開我。」

  他沉默著不說話,轉身去殿外取了燈放到床前,又將紗布藥膏等物放到床頭。

  拖著我另一隻未傷的手臂到床邊,「坐好別動,太醫說,如果你的傷口再崩裂的話,可能這條胳膊就不能用了,以後,你就不能再用你這支美麗的手做任何事了,不能打人,不能畫畫,也不能彈琴,最主要的——是不能批奏摺。」

  他一臉玩味的笑意,可是真的嚇到我了。

  我不敢再亂動,乖乖的坐到他面前,敞開的衣襟,雪白的肩膀暴露在他眼前,只著一件單薄的褻衣,夜晚的風吹過來,我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他不動聲色,認真的剪開紗布,用酒精清理傷口,上藥,包紮,做完這一切,他停了幾秒終,突然道:「如果你一直……都這麼乖的話該有多好。」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看著低頭坐在我面前的這個男人,竟然有些陌生?

  今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從看到他的那一刻,就不斷不斷的給我震驚的消息,從前熟悉的人,不,或者是我以為熟悉的人,原來一直看不透哪!

  我在心裡歎息出聲,看著他的目光有些疼痛。

  易子昭自嘲的笑了笑,幫我穿好衣服,「別擔心,不會再有今天的事情發生了,太后娘娘今天鬧這一場,已經讓朕不得不恢復你的身份了。」

  我低下頭笑了,「那她一定後悔了,因為是她親手促成了這件事。」

  易子昭沒有笑,落漠的站起身,收拾好東西往外走,「好好休息罷。」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有些不能相信,這一次,是我們之間第一次這麼和平的相處,沒有爭吵也沒有糾纏,互相平靜的面對彼此,甚至談此韋太后,他的態度也是端正的。

  這讓我不由的想起之前冤枉死去的娟兒,還有那個無稽之談的剋星之說,現在看來,易子昭才是她真正的剋星不錯。

  我看著肩頭被他細緻包紮好的傷口,心頭劃過一絲說不出的感覺。

  我坐了一會,叫人進來。

  早就等在外頭良久的碧珠這時進來,臉上還帶著淚痕,「娘娘,你沒事罷?」

  「沒事。」我道。

  她向前走了兩步,最後目光落在我半敞的衣服上,停在那裡,我察覺出她的異樣,拉拉身上的衣服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只是給我包紮了傷口。」

  碧珠臉上表情明顯鬆懈了下來,長長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這無意間的一句話讓我心頭的壓力漠明重了起來,沉沉的,如天上蓋了一片烏去般,讓人喘不過氣,我看著她,突然問道:「碧珠,在你眼中,我與易子昭之間是罪惡的嗎?」

  第一百一十章 我已經不是皇上了嗎

  見問,碧珠一時愣在那裡,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低頭笑著道:「奴婢只是一個下人,無權干涉主子的事。」

  我苦笑出聲,是呀,她只是一個下人,就如天下的百姓一個,都是外人,但是她們不用說什麼,僅僅目光就能殺了我。

  人言可畏哪。

  ***

  夜太漫長的,讓人誤以為不會天明,沒有希望,我獨自坐在窗櫺下,望著外頭被月光照著的連綿宮闕,心淒淒然。

  不知道現在夏侯君悅在哪裡?怎麼樣了?有沒有戰勝的希望?也不知道我的今後會怎樣,現在被恢復身份對我來說不一定就是件好事,說不定,只是會給我帶來更多的恥辱而已。

  天漸漸亮了,我獨自轉身到床上睡下。

  醒來時,已是下午,經過昨天的一場鬧劇,易子昭已經下令封了琉璃宮,沒有皇上的命令,外人不得打擾,這樣,是安全的些,可是跟軟禁沒有差別。

  我閑來無事,就跟君寶一起逗逗趣,日子過的還算逍遙自在。肩上的傷,因療養得當,總算是快好了。

  夏去秋來,外頭楓葉紅透,我在這裡已經三個多月了。(安念也早大了,比從前重多了,我抱著她,坐在簷下的青花瓷缸旁看著裡面的兩尾紅鯉魚悠閒遊動,對君寶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君寶有些疑惑的看著我,「什麼日子?」

  我低頭看著他,輕輕笑了,「今天是你外婆的的祭日。」

  君寶恍然哦了一聲,「可是我沒見過外婆呢?」

  一種酸澀的感覺漫過心疼,我苦澀的笑了,是呀,孩子沒有見過外婆,所以,沒有那種失去至親的酸楚。

  他一臉童真的看著我,「母后,外婆……也像娘一樣漂亮嗎?」

  我認真的點點頭,抱著安念走回殿裡坐下,「是呀,像娘一樣漂亮,外婆長得的雙巧手,會做很多漂亮的繡鞋,也會縫製精美的衣服。」

  君寶很認真的想了想,點點頭,若有所思的道:「外婆的巧手一定沒來得及教給母后,母后繡的麒麟像小豬。」

  他拉出早些年我為她縫製的香囊,一臉無辜的睜著大眼睛看著我。

  我愕然,臉上訕訕的,瞪他一眼,「人各有所長,母后的特長不是做那些針線,縫縫補補,你也知道,當年你父皇就是被母后超群的舞藝所征服……」

  為了在孩子面前找回顏面,我不惜靦著臉誇下海口。

  我看著君寶,只見他一臉不屑的撇撇嘴,我蹙了眉道:「怎麼,你不信嗎?」

  「母后像個孩子!」他小大人般道,雙手負到身後,點頭看著我,仿佛早已將我這個人看得通透,品評如一盤菜。

  我暗自歎息,敗下陣來,「隨你怎麼說好了,如果你不喜歡,就把小豬還給我。」

  我伸出手,君寶搖搖頭道:「都送人了,還好意思要,母后不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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