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宮(276)_蓮賦嫵

二七六

　　我深呼一口氣，多年來與他相處的經驗已經讓我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我不怒反笑，「是啊，皇上不如再把我關進冷宮去好了，那裡守衛森嚴，雖然我出不去，可是別人也休想進來害死我，不像在這裡，處處都得堤防著。

　　聞言，他突然笑起來，「鬱清塵還怕鬥嗎？你們這些女人間上演的戲碼你不是早就輕車熟路了嗎？她們不管用什麼戰略計謀，在你眼裡，不過是看著她們自已跟自己玩遊戲而已，你擅長的將計就計怎麼不管用了？還是做太后太久忘掉了。」

　　我但笑不語，只是看著他。

　　心中輕歎，易子昭啊易子昭，這麼久以來，他還是那副脾氣沒有改，死鴨子嘴硬。

　　「你是怕我被她們害死嗎？說這些話來激怒我，讓我不要輕而易舉的就被她們害死對嗎？」我笑望著她，語氣淡淡的，沒有仇恨也沒有諷刺。

　　說得多了，敵對的多了，不用再表現什麼我們都很清楚對方的恨意了。

　　他低下頭輕笑，良久才道：「就算是罷！」

　　我笑一聲，起身下床，「你放心罷，我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她們鬥死的，不管是什麼人，不管她們是什麼目的，我都不會讓她們如願的，啊……」

　　他突然坐身後抱住我，重新按回到床上，來不及穿的鞋飛出老遠。

　　「你幹什麼？放開我。」我睜著驚恐的眼睛看著他，雙手被她固定在頭頂，只能拼命扭動身子，起不了絲毫作用。

　　他用身子壓著我，「放心罷，朕對你早就沒什麼性趣的。」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別告訴我你只是圖好玩？」我冷冷的道，眸峰橫掃過去，帶著三分笑意。

　　「該死……」他仰天笑一聲，很有些自嘲的味道，突然低下頭吻我……狠狠的，瘋狂的……

　　我無法動彈。

　　很長一段時間後，他才放開我，嘴唇已經被他吻得紅腫。

　　「混蛋。」我冷冷的瞪著他。

　　他抽身站起來，冷笑著道：「別多想，只是不想看你咄咄逼人的樣子，你真是有一副好口才，朕甘拜下風，只能這樣。」

　　他若有其事的站起身，轉身往門口走去，對我擺擺手，「好好活著罷，下次見時朕可不希望你會是在哪條池子裡，早已氣絕身亡。」

　　「放心罷，我還要等著夏侯君悅來接我。」我在他身後道，有些挑釁的意味，他轉身看我一眼，眼神高深漠測，讓人看不懂，我別過臉去，再轉頭，他已經走了，空曠的門口沒有一個人，被他吻過的唇還有些腫，我用帕子拼了擦了擦，可是屬於他的味道還是揮之不散，我賭氣睡下。

　　＊＊＊

　　宮裡人都說德妃娘娘心善人好，可是對於我來說，或許她對我冷言相向，或者像皇后娘娘一樣打罵才會更好一點，她越是對我好，我就越覺得虧欠她，我們之間一種漠明的感覺慢慢滋生，每到相處時就會讓我覺得萬分不自在。

　　我並不討厭她，她太好了……眼神清澈分明，濃濃的都是關愛，讓人看不出絲毫破綻，而我卻偏好於看到人最醜陋的一面。

　　第七十二章怎麼會是宮女？

　　皇后來探望我後沒幾日，就傳來消息，說她特別喜歡我，托人來跟皇上說情，讓我過去服侍她，娟兒來對我說這個消息時，眼睛都是紅的，一時羡慕道：「你真是天生的好命，去德妃娘娘那裡當差可是別人想去都得不來的好差事，德妃娘娘不光待下人好，就連賞賜也不斷，德妃娘娘不重打扮穿戴，常常皇上賞了東西，留下自己喜歡的，其他的當場就分了。」

　　「賞得多了，反讓人記不住她的好，覺得她應該的。」我冷冷的道，坐在鏡子前綩發，從前都是宮人幫著梳，還從來沒有自己這麼費勁過，雖然不做太后可以不用梳大過華麗精緻的髮髻，可我這雙手，連一般的也梳不了了呢！我煩亂的將頭髮重新拆散，賭氣再梳一次。

　　娟兒坐在自己的床上看著我，「看著挺機靈，怎麼連頭髮都不會梳，我來幫你罷。」

　　她走過來幫我盤發，我冷冷的道：「你走開，我用不著你幫。」

　　她有些訕訕的站在那裡，過來又不好，不過來又尷尬，最後還是走過來，強行按我坐下，「你就坐著罷，一次愁難不成還記到死呀！」

　　我冷笑，雖然不願意，可是看她梳頭的駕勢挺好的，於是也算了，讓她梳好了。

　　娟兒一邊給我梳頭，一邊道：「你剛才說德妃娘娘賞得多，下人們反正不好？是什麼意思？」

　　我冷哼一聲，緩緩的道：「她這樣，遇到好人呢，人家念她的情，說她人善心善，遇到像你這樣只貪財的，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你……」娟兒被我說得臉色通紅，又羞又惱，「你這張嘴，有你受的，就算我不跟你記較，不定哪天你得罪到誰，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氣歸氣，可還是給我梳好了髮髻才走開。

　　我從鏡子裡左右照照，滿意的道：「謝啦。」

　　她坐回自己的床上，賭氣不理我。

　　我笑著道：「我送了你鐲子，你不是說要報答我嗎？」

　　她冷笑，「還以為你真的那麼清高呢，平白送鐲子給人，好了，你說罷，我一定把你這恩還給你，省得你說我貪財。」她低頭看看手上的鐲子，實在狠不下心來說還給我。

　　我點點頭，裝作苦思的樣子想了想道：「我不想去德妃娘娘那裡，你是聰明人，你應該知道怎麼做罷？」

　　娟兒聞言有些吃驚，「你不想去那裡嗎？」

　　「對，不想去。」

　　她恨得咬牙，跳起來道：「這麼好的差事你為什麼不去，你在皇后這裡吃苦受累的，還挨打，到了那裡可沒人打你了。」

　　「到了是在心裡挨打。」我小聲道。

　　「你說什麼？」娟兒問。

　　我沒理她，從妝鏡前站起身，走到衣櫃前挑衣服，其實也沒幾件衣服，平時做的衣服都是一樣的宮裝，有時娘娘們賞的好料子平時也不能穿，幾年輪一次回家探親時才能穿。

　　我找了套還算新的拿到屏風後換衣服。

　　娟兒隔著屏風道：「你真的不要去啊？這麼好的機會錯過可就沒有了。」

　　「要不你去罷？」

　　「我去？」德妃娘娘喜歡的可不是我。她沒好氣的道，看著我堅決的樣子，於是道：「好好好，我幫你，不過這件事之後我們可就兩清了，以後別再說我貪財，上次幫著皇后一起作弄你的事也一筆勾銷。」

　　我淡淡笑著道：「好啊。」

　　她沒好氣的瞪我一眼，轉身走出去，我換好衣服從屏風後出來，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己一身宮女打扮的樣子，突然間想到，我怎麼能做宮女呢？我怎麼能讓她們都叫我的名字呢？清塵——這不是除了少數那幾個人知道的秘密嗎？現在的清塵是個宮女。

　　突然想到的這些，讓我如雷轟頂，驚坐。

　　皇后娘娘也不解我為什麼不要去德妃娘娘那裡，她一進十分戒備著我，防著我勾引皇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話，也好在皇上來時打發開，錯開時間，可是到了別人那裡就不能了，她生生怕著這一點，聽到娟兒說我念著皇后恩恨不肯去的時候也著實吃了一驚，不過轉而又有些高興，吩咐人多賞我一件早年不穿的宮裝，又准我可以多休養幾日再幹活。

　　我樂得自在，將她賞的衣服遠遠的扔到箱子底下。

　　娟兒得意的看著我，「我可報了恩了，你以後別再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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