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宮(251)_蓮賦嫵

二五一

　　夏侯君悅聞言一笑，苦澀的意味浮現眼底，「都這個時候了，問這些還有意思嗎？」

　　「當然有，因為攝政王妃讓我謝謝你，謝謝你沒有讓她太過不堪，謝謝你沒有將事實說出來，另外，她還說對不起你，她對不起你什麼？」

　　他臉上劃過絲極不自然的笑意，低下頭，「或許只是謝我沒有去指責她，沒有責駡她罷？」

　　「別騙我，夏侯君悅你不會騙人。」我太瞭解他了，他每每說謊臉色就會變得極不自然。

　　他輕笑，「這麼多年了，或許你瞭解的是很多年前的我。」

　　「你……」我被他說得瞠目結舌，接不上話來。

　　他抬頭著我，輕笑道：「算了清塵，就讓事情過去罷。」

　　「那你讓我拿什麼理由交給大理？」我沖他大吼，先才壓仰的情緒全都發洩了出來，他仍舊淡淡的，「就如實說罷，女人間的爭寵。」

　　「如果這樣說的話會造成什麼後果你知道嗎？」

　　「無非是關係破裂。」他說的風輕雲淡，我不由的冷笑，「可是紫楓還是他們手裡，我們現在的情況不能與人為敵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大理真的以此做文章發起挑戰，你以為我們有能力再打幾年仗嗎？讓剛剛生活穩定下來的百姓再受苦嗎？」

　　他在我的置問下低下頭，「清塵，你總是把事情想得過於複雜。」

　　我冷笑，點著頭道：「好好，是我太杞人憂天了，你不說也好，那大理國如果這次有意圖要謀逆的話就由你來解決罷。」

　　他無耐的看著我，我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轉身離去。

　　回到宮中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宮裡剛剛掌燈，我走在昏暗的走廊裡，輕輕歎了一聲。

　　碧珠笑著道：「這些年來娘娘與王爺也不知吵了多少次了，每一次王爺都會先妥協的，您就放心罷，過不了兩天他就會自己進宮來告訴娘娘原因的。」

　　我苦笑著搖頭，「這一次不會的，我看得出來他有心護著王妃。」

　　「如果是這樣的話王爺之前說的對，太后娘娘不會想知道答案的，王爺護著王妃無非就是想保全她，她現在犯下這麼多的事，單殺人的罪名還不夠，還要替她隱瞞，那一定是更壞的消息，太后娘娘就別管了。」

　　第三十九章陰霾的天

　　我在心裡歎息一聲，沒有接話，回了宮梳洗後便上床睡了。

　　＊＊＊

　　紫楓被打往冷宮的事終是沒有瞞得住，夏侯君悅得知消息後十分吃驚，下了朝後截住我去路，我淡漠的看著他道：「喪事辦完了就該在家好好歇兩天，用不著這麼急著上朝。」

　　「這兩天朝中發生了這麼多事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冷聲置問，看得出十分擔憂，我苦笑著道：「告訴你又能怎麼樣呢？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至少可以幫著出出主意。」

　　「我已經著使臣過去處理了，帶我旨意，紫楓雖然有錯，但是貴為皇后，不能廢除，其他的可以再商量，另外攝政王妃的事情我已經告知那邊，大理太后非常生氣，現在看來不給個交等是不行了。」我歎口氣道，慢慢往前走著。

　　夏侯君悅跟在身後，宮人識趣的退到一旁。

　　「你打算怎麼做？」他問。

　　我想了想，無耐的笑著道：「只能儘量不讓事情變得更遭罷？紫楓的後位不能廢除，不然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

　　「你到現在都還想著後位，依我看……紫楓的性格太過直率實在不適合宮裡的環境，現在她一時糊塗殺了皇子，但是這只是個開頭，顯然她在那邊生活的不快樂才會這樣，不如就趁這個機會讓她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去罷，後位實在不重要。」

　　「如果不重要的話就不會那麼多人搶著做的，不管說什麼，當初是我們扶賢王坐上了皇位，他不能就這麼過河拆橋。」

　　「他原本就是這麼一個不可靠的人，太后娘娘當初就很清楚了。」他直言道，我臉上有些掛不住，紫楓的事是我當初太過草率了，沒有認真考慮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他看著我道：「我說話過份了，你別在意。」

　　「我沒有。」我苦笑著道，抬頭看著前面一片粉紅芙蓉樹，廊下不時吹來一道清香的風，我微微笑著道：「如果那人在的話，一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是指……」他說到這裡，便沒有再說下去，我垂了眸，「是啊，如果不是他早早的去了，天朝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我也不用這麼累，這些原本就是男人該做的事情，我在這裡算什麼？既便身為太后，可是諸多的事情也是半點由不得人，就拿攝政王妃來說，如果她不肯說，我便永遠也不知道她與流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你不說，我也永遠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笑得淒涼，他憐惜的道：「別這樣……她的事你就忘了罷，就當沒有發生過，現在最主要的是處理好紫楓的事。」

　　「攝政王妃的事沒有結果，大理一定不會善罷干休。」

　　他頓了頓，小聲的道：「等孩子生下來就會依法辦事，按她的罪應該是死刑的。」

　　我轉身看著他，臉上露出笑容，「怎麼你這麼想讓她死嗎？」

　　「或許死了對她來說是個解脫。」他肯定的語氣讓我忍不住輕笑出聲，諷刺的道：「哪裡親娘願意拋下剛出生的孩子去死的？夏候君悅，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正是因為替她著想才會這麼想，死了……或許她心裡還好受些，不用背著世人異樣的目光生活，你以為就算你把這件事情擺平了，她丟了王妃的身份被退回將軍家苟活著，不准與孩子見面她會幸福嗎？」

　　「原來你早就打算好要拋棄她了。」我冷笑。

　　他無耐的看著我，「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你讓我怎麼辦？我能為她做的也只能是保住孩子的，給孩子一個身份，不至於讓他一出生就成了別人唾棄的孩子。」

　　「常常王爺的孩子，既便母親犯過一點錯，也不至於就是別的唾棄的孩子。」

　　他低下頭笑一聲，不願再與我糾纏，轉了話題道：「算了，我不想跟你吵，反正你已經打定了主意認定了我是一個絕情的人。」

　　我冷冷的語，他看著我臉，接著道：「你的臉色很差，這幾天一定沒有休息好，現在我回來了，朝中的事一切有我，你就好好休息罷。」

　　我心中動了動，仍舊沒有哼聲。

　　他無耐的笑道：「你賭氣不理人的時候比你平常更可愛。」

　　我終於轉頭看向他，先前的火氣早已不復存在，微微笑了笑，他肆然笑了，推著我轉身道：「回去睡罷！」

　　依著他說的，一個月後，攝政王妃在獄中產下一位男嗣，而後被叛處死刑，臨死前我沒有再去看她，我無法面對她，只是讓人把剛出生的孩子接到宮中扶養，請了最好的奶娘，最帖心的宮人扶侍。

　　只記得那天天氣陰霾，似乎有下雨的徵兆，我在門口望著天，午時的鐘聲響起，手裡孩子微微動了動，似乎有所感觸般，嚶嚶的哭了起來，我輕拍著他，「不哭，孩子不哭……」

　　只是我的眼淚卻止不住的落下來。終是沒能救她的性命，終是沒有知道她與流煙之間的恩怨，現在在我懷裡哭泣的孩子，將來可能又會是一個可憐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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