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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


  「皇上,皇上……」婉兒連叫幾聲,才聽到他沉沉的聲音,「朕說了,不用人侍寢。」

  「可是太后娘娘吩咐過,皇上應該早點調整狀態,為殤未朝傳宗接代才是大事。」她語重心常的勸道。

  皇后娘娘病情穩定下來後,她便重新回到了皇上身邊。

  跟著這個男人久了,雖然他時常暴戾任性,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有時候,確實愛得讓人心疼。

  只是可惜,此生,他將絕無機會得到她,那個他深愛著的女人,已經徹徹底底的死了心,做了瘋子苟活于世。

  而他,也己變得孤苦無依,至於那個淳黑懸月的夜晚,在幽暗的地牢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無人知曉,也無從得知,只是……太后娘娘卻不再是從前那個強大得不被打倒的太后,她強撐了一段時間,終於也倒下了,一病不起。

  「傳宗接代?」他美麗的唇角牽起一抹笑,笑得無比諷刺,「太后娘娘病成那樣,還能想到這些,真是有心。」

  「太后娘娘是為了皇上好。」她小聲的道,可以看得出,皇上現在對太后娘娘心存怨恨,然而母子之情,血濃於水,他恨歸恨,終究不會認真責怪她。

  這就是親情與愛情的不同。

  他冷笑不語,輕輕閉著眸,讓人猜不出這個男人真正的心思,只覺得籠罩在他身上的那種淡淡憂傷,為他整個人添了幾分迷人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要擁抱他,溫暖他。

  婉兒閉了閉眼,以圖讓自己思維更清醒些,笑著道:「其實,皇上現在一昧苦著自己也不是辦法,好歹找個人,一起說說話,聊聊天也好啊。」

  「哦,那就你罷。」他笑著道,緩緩睜開眸,直直向她看過去。

  婉兒尷尬得笑笑,臉頰己飛紅,「奴婢怎麼行,奴婢等會還要去給皇后娘娘送藥去,不過……賢妃娘娘倒是不錯的人選。」

  提到皇后,他便收了玩笑態度,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冷漠的眸子裡浮上些暖意,見有轉還餘地,婉兒忙又接著道:「皇上,賢妃娘娘是文大人的女兒,理應善待的……」

  她的話,再一次讓他冷笑不己,沉沉的笑意直覺讓人渾身發寒,「婉兒,真看不出你也有這樣的政抬頭腦,看來,皇后娘娘調教出來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他的話,半是稱讚,半是嘲諷,婉兒站在那裡,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能訕訕的笑著,「奴婢暨越了。」

  「你不暨越,只是話多了些。」他冷笑著道,緩緩起身向外走去,沉穩的步子,氣勢十足,分明是一代王者,卻也有萬千無耐。

  「那朕就聽你的話,去巴結巴結文大人的千金。」他話裡諷刺意味十足。婉兒默然低下頭,直到他腳步聲漸遠,她才重新抬起頭,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她無耐的歎了口氣,或許,一切都己無可挽回。

  她隨手招了幾個宮人吩咐,「跟過去,好生侍候著。」

  那晚,皇上留宿賢妃瞧宮,第一次沒有去廣濪宮看他深愛的女人。

  幽黑的空暝裡,一處早己被入遺忘的宮殿裡傳來鴉叫聲,聲音遙遙傳末,仍讓入覺得淒勵糝人,仿佛是大事前的預警,只是隔得太遠,或者是人們睡得太熟,沒人聽得到。

  守宗祠的宮人渾身打了個噤,慢慢靠近同伴,「大半夜的聽到鴉叫,恐怕不是好兆頭。」

  「誰知道呢?宮裡最近不太平。」他說著,也順勢向他靠了靠,兩人背對著背,警戒得觀察著曰周情況。

  鴉聲越來越大,卻是從宗祠神殿裡傳來,他們心下一哂,不約而同的看向一旁閃著昏黃燈光的窗戶。

  道道黑影閃過,長明燈忽明忽暗,殿裡神鴉震翅騰飛的聲音,龐大而震憾。

  無形中,仿佛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牽動著這些神鴉的情緒,它們驚慌,鳴叫,抑或是興奮,慌亂。

  未知的世界裡,一切暇想與空間全數過來,將兩個宮人嚇得撒腿而逃。

  「鬧鬼了,救命啊!」

  「救命啊……」

  更漏三遍,午夜華燈初上,慘淡宮廷月夜。一道濃雲遮過,萬籟俱寂。

  這個夜,整個凰宮都像是睡著了一樣,那麼靜。

  翌日情晨,一切又恢復到原來的模樣,皇上早朝,太后養病,宗祠神鴉也不再嘶鳴,嚇得一夜不敢睡的宮人推門進去看看,一切無異,只是天皇牌位前多了支白玉釵,通透碧玉,潔白無暇。

  失職之罪,無人敢稟,直將此事瞞得滴水不透,到傍晚時分,宮人才發現皇后娘娘不見了。

  一個瘋子能跑哪去呢?

  然而奇怪的是,連同三個宮人,舞雲,陳仲,福公公,一齊失蹤了。

  皇上聞言大怒,當下命人四下尋找,消息傳到長生殿,太后不顧病中,掙扎著起來,趕到皇上寢宮。

  偌大殿裡,籠罩著一種風雨欲來前的於靜,如數宮人都驚嚇得不敢哼聲,連一向聰明的婉兒姑娘這一次都閉了口,一言不發。

  殿外長長一聲太后娘娘到,打破這陣窒悶的氣氛,婉兒偷眼覷了殿上一眼,站兢兢走出來稟道:「皇上,太后娘娘來了。」

  皇上如若不聞,冷冷的坐在那裡,動都不動。

  太后扶著宮人進來,撲面亟問,「子昭,皇上人呢?」

  易子昭冷冷看她一眼,並沒有起身的打算,只是示意宮人搬了把椅子送過去,她到底還是他娘,如今也已盲了,還有什麼恩仇化不開呢?

  太后娘娘揮開上來勸坐的宮女,摸索著走上殿,直到枯瘦手指摸到熟悉的身子,她的心才稍稍的放了下來,「子昭,哀家聽說那個女人帶著宮女逃跑了。」

  他閉眸不語,輕輕歎了口氣。

  是的,她還是逃離了,不惜裝瘋賣傻也要逃離他,難道,她就這麼恨他嗎?他的心開始微微的痛,一種鈍器劃過傷口的痛,極慢,卻極痛。

  「你打算怎麼辦?」她接著問,始終擔憂的看著他,儘管什麼都看不見,可母親對兒子關切之情絲毫不因此而銳減。

  「子昭,你怎麼了,說話呀!」她推著他道,始終都聽不到他的聲音,讓她十分擔心,這輩子,她再也不能失去什麼了,他是她唯一的兒子,她不容許他有一點點差錯。

  在她執著的搖晃不,他終於睜了眼,深棕色的瞳孔現出蒼白顏色,混濁得仿佛浸著淚花。

  「要找到她,不論天涯海角。」

  他開口說話,目光仍舊呆滯著,仿佛被抽去靈魂的軀殼。

  太后微微一怔,突然恨得用拳頭打他,頭一次這麼狠心得打他,「傻瓜,不爭氣的東西,直到現在你還放不下她嗎?就算是找也該把她親手殺掉,子昭,她是妖女……」

  她聲聲的控訴終不及他內心殘留的繾綣,他還是割捨不不她的,她說她是妖女,沒錯,他確實是妖,可是他甘願沉淪。

  他苦笑,紛亂落下的拳頭阻止不了他不由要想她的思緒,「可是娘,如果你能夠早點成全我,讓我去愛她的話,或許今天就不會有這麼多事。」

  他用平淡的語聲,輕輕低喃,她猝然停了手,眼淚隨之湧出來,這是他頭一次叫她娘,「你是在怪娘嗎?」

  「對。」他答得乾脆,情緒卻依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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