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凰宮 | 上頁 下頁
一七六


  「你仍不願意放棄嗎?」他問,眸子裡隱隱含著痛苦,我抬頭看著他,不知道此刻他的這份感情是真還是假,我們都己偽裝了太久,已經分不清彼此的真面目了。

  「如果我說放棄,皇上就可以不殺我對嗎?」

  「對。」

  我們對視,深深望著彼此的眼睛,最後,不約而同的笑了,冷笑……

  那晚,他並未留宿,默默的躺了一會就起身走了,顯得十分失望。

  那晚,我徹底無眠,站在窗邊吹了一夜的風,我想讓自己清醒些。

  虞美人按部就班的開始學舞,就像當年的我一樣,我靜靜等著,只等她羽翼豐滿,能夠留得住皇上的目光。

  自從上次聽碧珠說榮妃的故意找茬的事後,對於這個榮妃,我己不太介意,她總有她的死法,卻不是被我。

  可是榮妃的肚子好像很不爭氣,足足一個月,她卻絲毫沒見半點消息息,找太醫按時診脈、吃藥,該做的也都一一做了,還是不見效,她難免氣燥了些,宮裡便開始傳說榮妃責打宮女。

  「人跟人是不一樣的。」我幽幽歎了句,庸怠的倚在榻上。

  舞雲笑了笑,沒哼聲,碧珠因為上次的事仍對她心存不滿,憤憤不平的道:「現在她才只是一個妃子,不過得了皇上幾天的寵就招搖成這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笑而不語,沉思了半晌道:「福公公在哪?」

  「他在後院,夫人要見福公公嗎?」碧珠道。

  我淡淡嗯一聲,扶著椅靠坐起身來,「召他來見本宮。」

  他出來已經這麼久了,我卻從來沒有問他什麼,一是因為害怕太后娘娘監看,再來也是為了能夠讓我們活得更久些。

  太后娘娘想要寶璽,我與福公公,缺一不可。

  從前,我不明白夏侯君曜為什麼事事都不告訴我,後來,我才知道,他只是一一做了分工,誰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他都一一交代過,而我要做的,就是殤國夫人。

  片刻後,福公公被帶到,躬身站在殿下行禮,「奴才見過夫人。」

  「免禮,平身,你們都下去罷。」頭一次,我這麼明目張膽的留他在宮裡說話,還特地屏退了宮人。

  舞雲帶著宮人福身退下,順手將門帶上。

  「福公公,你坐。」我笑著道。

  「夫人有什麼吩咐就直管說,奴才站慣了。」

  他一臉的謙卑,我點頭笑著道:「調養了這麼久,你的身子好些了嗎?」

  「好多了。」

  一翻客套之後,我便切進了正題,「福公公,你說本宮現在該怎麼辦?」

  我相信能夠給我指明正確方向的人,也只有他了,我遲遲不問,只是為了給自己一些考慮的空間,內心深處,我也不過是一個軟弱的小女人,也會逃避,可是現在我不能逃了,周圍殺機己起,我必須為自己做些什麼了。

  「夫人之前走錯了一步,所以現在要想扳回局面會很困難。」他低著頭道。

  「你說本宮走錯一步,是指……」

  「夫人不該為了華陽公主冒險行事的,現在失了皇上的心,對夫人很不利。」

  我低下頭,苦澀的笑了,「原來,你是指這個,可是君顏是我的孩子,看著她在太后娘娘那裡受苦,本宮心裡實在是放不下。」

  他笑了笑,話峰一轉,接著道:「不過夫人不必擔心,依現在的形勢看,皇上還是捨不得殺夫人的,所以,夫人大可不必忍氣吞聲,就像當年的明誠皇后一樣,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喜歡做的事?」我疑惑了,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對,夫人現在最想做什麼。」

  我沉默了,我最想做的事是殺掉太后,可是這句話不能說出來,我知道以我現在的力量還遠遠不夠。

  見我不語,福壽笑了,似乎能洞穿我的心事一樣,「夫人心裡想什麼,就去做什麼,不必顧慮。」

  聽他這樣說,我不禁苦笑,「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我又怎麼能肆意妄為呢?」

  「如果夫人肯相信奴才,就聽奴才一句,不用管多難,照做就是。」

  「可是……」我還是有些顧慮的,萬一事情不成功,就會把我自己先推上斷頭臺。

  「夫人,奴才說過,皇上現在還捨不得殺夫人。」

  他捨不得殺,不代表永遠不會殺,我在心裡說,眸子裡閃過一絲苦澀。

  「福公公,你是皇上身邊老人,本宮很相信你,也相信你說這些話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本宮還得再想想。」

  我不能莽撞,現在不是我一人,牽一髮而動全身,我得為他們想想。

  福壽微笑,沒有再說什麼。

  晚上,我獨自坐到溫熱的水中,周圍氤氳著朦朧的水霧,我睜開眼,隔著層層霧氣看向窗外那輪殘月,或許,福公公說的是對的,放手一博,或許還能有一半的希望。

  現在,誠王爺已經上了戰場,我也應該做些什麼才對,至少,得讓他知道,他不是孤軍奮戰。冷月清輝,凰宮一如從前肅殺,只是今晚,殺氣格外的重。

  自得寵以來,榮妃是從不到我這裡走動的。

  我站在殿前青花魚缸前喂魚,當聽到宮人票說,榮妃娘娘求見時,我不禁有些詫異,「哦?榮妃娘娘?」

  「是呀,現在就在外面等著呢!」碧珠道。

  我點頭嗯了一聲道:「讓她進來罷。」

  我把手裡所有的食都丟到水裡,轉身向裡走去,魚兒一擁而上瘋搶,平靜水面上起了波浪,能聽到身後水花飛濺的聲音。

  她帶著一個宮女款款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笑容,「臣妾給殤國夫人請安,夫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今天榮妃娘娘怎麼有空到本宮這裡?有什麼事嗎?」我笑著問道,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她穿一襲水深紫色宮裝,打扮得奢華而豔麗,臉上,再也找不到從前單純神情,有的只是時刻備著的一一假意的微笑。

  「臣妾長時間不來,怕夫人見怪。」她笑著道,微微低著頭。

  我輕笑,她說得倒是實話,只不過臉上卻絲毫沒有惶恐和敬畏之意,相反的,倒有幾分諷刺。

  「要見怪也早就怪了,坐罷。」我抬手讓道,她福身謝恩,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轉身看了隨侍而來的宮人一眼,那宮人低著頭,捧著一支禮盒上前道:「夫人,這是我家娘娘的一點心意,請夫人收下。」

  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心裡發笑,臉上卻得得平靜,故作不解的道:「好好的,送什麼禮?」

  「夫人就請收下罷,臣妾還有事想要請教夫人呢?」榮妃笑著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一這翻大「實話」把我架在那裡,上不去,也下不來,只能苦笑,暗暗罵蠢……

  宮裡殯妃熟知,就算是送禮求人,也沒有這麼明目張膽的,可是她何其猖狂,禮還未見張口就要「請教」。

  然而,她這份猖狂也不是來得毫無根據,皇上寵了那麼久,她從正六品竄升到二品,狂一點也是應該,想必,被她這樣「請教」的也不只我一個,宮裡卻還一點風氣都沒透,顯然,大家都選擇了沉默,知而不言,等著要看這位剛剛長成的蓮究竟能夠香多久。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袖口處繡著的精緻鸞鳳,淡淡笑著道:「榮妃娘娘想要請教什麼?」她轉身吩咐宮人退下,然後笑著道:「臣妾想了想,可能宮裡最瞭解皇上的人也只有夫人了。」

  「瞭解皇上?」我有些詫異得看向她。

  「對呀,皇上的喜好,習性,想必夫人是最懂的,臣妾剛剛進宮,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得多向姐姐們學習。」

  她稱姐姐,可是我卻不敢應,冷笑著道:「榮妃娘娘真是有心啊,對皇上的一片苦心讓人自歎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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