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凰宮 | 上頁 下頁 |
一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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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實說就行。」我冷笑道。 她微微笑了,抬頭看著我道:「奴婢覺得,夫人應該直接去問皇后娘娘。」 我定睛看著她,興趣越來越濃,「為什麼?」 「因為皇后娘娘說了,夫人識破奴婢身份的那天,就是娘娘與夫人攤牌的那天,再者,兩個身份相當的人在一起說話,不是更合適嗎?奴婢也不過只是一個宮女而已,只能聽吩、回話,不能指點,所以,還請夫人去問皇后娘娘罷。」 她莞爾笑了,由史以來,第一次對我露出這麼真切的笑容。 我看了她良久,不禁也笑了,四目相對,已經明白。 *** 至晚,陳仲已經查明了榮貴人的所有事項,來我寢宮回話,「榮貴人是三個多月前進宮的,也正是夫人懷孕的時候,因善歌舞而得寵,至今仍沒被寵倖過。」 聽到這裡,我不覺笑了,「難怪……」 見我笑得莫名奇妙,他不禁停下來問道:「夫人笑什麼,是奴才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你接著說。」我道,臉上笑意不減。 怪不得我不知道,原來是沒被寵倖過,皇上每日翻誰的牌子都會有專人記錄在冊,我是對著冊子看誰得寵,她從未侍過寢,自然沒在冊子上出現過。 想到這裡,我不禁輕歎,一點失誤,顯些漏了大魚。 陳仲接著道:「皇上對這位貴人倒也算是特別,在北宮一角找了一處單獨的院子讓她住著,每次過去,也都只是讓她歌舞助興陪著喝酒罷了,榮貴妃也鮮少出來走動,前段時間夫人病中,因為皇后娘娘格外關注,所以才引起宮裡人的注意,這才頻繁走動起來,除此之外,就再沒別的了。」 我聽後不語,良久才道:「這麼說來,榮貴人倒也是位清心寡欲的女子。」 陳仲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沒有接話。 我輕笑,「怎麼了?」 「沒有,只是覺得夫人今天晚上突然變得傷感了。」 這一次,輪到我不說話了。 原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可還是被人看出來了,我沒想到,我跟易子昭最終也沒能落俗,我也開始處處算計他寵倖的女子。 這樣不是很好笑嗎?我明明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告訴他,我不愛他,可為什麼聽到他格外善待一位女子時,我的心還是有一種酸酸澀澀的滋味呢? 很多時候,我們以為可以自欺欺人,其實不然。 「夫人,明天皇后娘娘邀榮貴人還有幾位娘娘在御花園裡品茶逸樂,還邀請了夫人,您看……您要不要去?」 「去。」我幽幽的道,似一聲歎息,起身向裡走去。 陳仲在身後道:「那奴才明天一早就給夫人備轎。」 我擺擺手,一路轉過屏風、層層珠簾,進了內殿,長髮素衣的身影,行走在奢華幽然的宮殿裡,顯得那麼寂寥。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床,沐裕更衣。 我愛沐浴,廣濪宮後方的溫泉不分晝夜備水,清晨,我閉著眸坐在微熱的池水中,聞著淡淡的玫瑰幽香,舒適的想要歎息。 水池四角,各跪了一個青裝宮人,將剛剛采下的帶著露珠的花瓣撒入水中,落櫻繽紛過,撲鼻的香。 我隨手拈了一片花瓣放到鼻下深嗅,果然是那種香。 一種死了的香,不鮮活。 就像我,傾國傾城又如何?寵冠後宮又如何,還不是像這些花瓣一樣,已經被人從枝上摘了下來,輝煌一刻,很快就要死了。 死了不要緊,很快就會有人代替你的位置,直到把你踩到懸崖最底下,看都看不到,然後,會有層出不窮的美女蠱惑聖心。 蠱惑,注意到我用的這個詞來形容時,我突然笑了。 這分明是一個欲求不滿,邀功爭寵的女人口裡會說出的話,可是我是嗎?我突然坐起身,掬一捧水撥到臉上,鬱清塵,你該清醒些,清醒…… 沐裕後,我披著汲地薄紗穿過層層朱幔,走過柔軟的波絲地毯來到寢宮,碧珠早已在那裡等著,手上拿著一件潑墨梅花的白色織紗宮裝,周身的白與淡,只有那條大半尺寬的腰帶卻是紅的,紅的耀眼奪目,一下子將人的全部目光都壓了去。 她高興的道:「夫人,你覺得這件怎麼樣?奴婢覺得這件最稱夫人高貴氣質。」 我冷笑,不置可否,在妝鏡前坐下,由宮人幫我輕輕梳著頭髮,「高貴不是應該穿黃色嗎?怎麼是白色?」 碧珠不知道我為什麼夾然來這麼大的火氣,先前喜悅之色全然湮褪,她委屈的看著我,不敢哼聲。 注意到自己失態,我忙收了臉上凜色,笑著道:「跟你開玩笑的,那件很好,就穿那件罷。」 她莞爾笑了,欣然跑過來給我梳頭,嘴裡一邊道:「梳個什麼頭好呢?好讓夫人今天豔冠群芳,把她們都壓下去。」 我低下頭苦笑,捫心自問,難道我表現得真的那麼明顯嗎,連平時大喇喇的碧珠都看出來我有爭豔的心思。 「隨便梳個就好。」我漫不經心的道,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依舊是那副傾國傾城貌,依舊是那個清冷的眼神,只是卻多了份與年齡不符的城府,又少了份該有的單純與快樂。 皇后娘娘邀了玉貴妃,燕淑妃,傅德妃,嫿賢妃,還有榮貴人,我到時,她們已全部到了,幾個樂手,舞姬在側候著,準備進樂。 御花園裡有一處極好的樹蔭,幾百年的參天大樹,掩了方圓百米的陰涼,一字按品排開的座位上分別坐著各位娘娘。 榮貴人嬪位最小,卻排在了皇后娘娘之下,我之上。 心下冷冷一哂,我臉上風雲不驚,緩緩走過去,一邊笑著道:「來晚了來晚了……」 「來晚了就該罰。」紅淚率先接話道,帶著玩笑意味。 我笑看她一眼,並不急著回話,而是轉身對皇后娘娘一福,「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她是皇后,在眾人面前我是該給她這份尊重的。 「免了。」她笑著道,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翻道:「每次見殤國夫人都能讓本宮又驚又喜,不愧是殤國夫人。」 我微微垂了眸,笑道:「皇后娘娘說笑了,臣妾今天跟你們一樣,是為看美人兒而來。」 說著話,我轉眸看了她身旁的榮貴人一眼,剛才,只是遠遠看一眼,只覺得這人美麗,現在走近了看,我不覺笑了。 她果然是位美人,濃淡適中,修短合度,穿一襲素雅的淡藍宮裝,侍嬌低眉而坐,姿質一派給黛差春華。 紅淚在內,其他沒我品大的宮嬪也紛紛起身向我行禮,「臣妾給殤國夫人請安,夫人長樂無極。」 榮貴人低著頭,跟著他們一同行禮,我親自將她扶起來,「免禮。」 直到這時,她才抬頭看我,當她看到我的臉時怔了怔,看了良久,直到發現我也在看她時,連忙低下頭去,「夫人,臣妾失態了。」 我淡淡笑著,回身在椅上坐下「沒關係,你也坐。」 我入了座,他們才都跟著坐下,紅淚笑著道:「怎麼樣?這位美人兒沒另夫人失望罷?」 我輕笑不語,轉眸看著她道:「貴妃娘娘近來如何?本宮還沒來得及去謝謝你呢!,好歹你也照顧了君顏那麼久。」 她微微一笑道:「不值什麼?以後殤國夫人沒空時,臣妾還能繼續代勞。」 「免了。」我冷聲道,徒然黯下臉色。 她冷冷的睨我一眼,不再說話。 這時,有宮人上前回道:「回稟皇后娘娘,都已經準備好了,歌舞可以開始了嗎?」 我笑一聲,轉身端過一旁茶盞,輕輕吹著上面浮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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