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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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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斜倚繡屏,閉著眸,香墨以為我睡著了,上來為我蓋被子,我卻突然笑了。 她驚嚇的收回手,心魂未定,「娘娘,可死嚇死奴婢了,想到什麼了笑得那麼開心。」 我睜開眼,臉上笑意更濃,「皇上已經走了嗎?」 「已經走了,奴婢剛剛看著皇上上轎離去的,不過娘娘,您費盡心機將皇上請過來,卻為何不讓在此留宿呢?」她疑惑不解的道,為我掖掖被角。 我輕笑,諱莫如深的道:「不是本宮不留,而是皇上怕了。」 「怕了?皇上怕什麼?娘娘還能吃了他?」她掩口輕笑,揶揄的道。 我不置可否,抬眸看著這滿室繾綣的春意,用力呼吸,仿佛還能聞到殘留的龍涎香味,絲絲入喉,甘醴馥鬱。 手指輕輕扶上胸口,那裡仿佛還在微微的痛,只是我卻越笑越開心。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今天雖然皇上沒有為我破身,但至少可以確定一點,言語深處,他已經向我透露了同盟的訊息,他說,只要記住我的他的女人,就能保全性命,這不就是暗示的信號嗎? 今天的事算是過去了,而我卻不能就此高枕無憂,一朝樹敵太多,以後的路,還很長,很長…… 「不留宿也沒關係,反正皇上皇后鶼鰈情深的效果已經達到了。」我淡淡的道,掀被起身。 香墨慌忙過來摻扶,「娘娘要到床上去睡嗎?」 我冷冷嗯一聲,由她摻扶著進了內閣。 太后生辰將至,我按照往日的安排,重新學起了歌舞,而太后娘娘因為之前說過「甚好」,所以不便再改口,蕭貴妃等人也只得不再反抗,認命的帶著各式醜陋的面具開始學跳《蘇莫遮》。 再見我時,易子昭眼裡有某種深意,濃濃淡淡,淺淺咄咄,好似諷刺,休息的當口,他漫不經心的踱到我面前,「皇后娘娘近來容光滿面,看來,娘娘與皇上真得如傳聞所言,恩愛無邊,羨煞旁人啊!」 我轉眸看他,冷笑道:「易公子留連花叢,從來都不缺紅顏知已,不管這「旁人」是誰?終歸也不會是易公子。」 他在我對面坐下,放蕩不羈的笑出聲,「好一副伶牙俐齒,怪不得連平日裡在後宮叱吒風雲的蕭貴妃這一次也輸給了娘娘,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呀!」 他手中轉動著隨身攜帶的短蕭,上面系一根錦黃色同心結的瓔珞流蘇,眸光比那驕陽還要熾烈幾分。 這眼神,我有些看不懂,良久才輕笑一聲,「易公子真會開玩笑,不過是跳支舞,又何來誰輸誰贏?時候不早了,本宮要去學琵琶了。」 我起身便走,不願再待下去。 他話裡話外無一不是向我透露著某種危險的信息,而我不想聽,也不要聽,有些事情,即便你不做,單單「聽到」也是種罪過。 他閃身擋住我去路,冷冷的道:「好好做你的皇后,侍藥承血就好。」 我緩緩抬眸,輕笑,「易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宮聽不懂?」 「你真的不懂嗎?」他緩緩靠近我,俯低身子。 我向後退了一步,眸中已有三分戾氣,「放肆,本宮乃堂堂六宮之主,豈容你這樣輕薄。」 外圍宮人就在亭外,我極力壓力聲音,這件事情鬧大了,對我並沒好處。 他哈哈大笑,引來眾人側目,「我真是後悔。」 他撂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我暫且收了怒氣,等他把話說明。 「後悔領了聖命來教皇後娘娘。」他終於道出了全句。 我微微一怔,轉身看向他,他站在那裡,看我的目光充滿著情緒,怒,痛,怨,嗔,獨獨沒有一樣東西,卻無一不彰顯出它。 我突然發現我錯了,錯在我把他當成了平常的男人。 而他不是,從來都不是—— 他是太后娘娘精心扶佐的親侄子,除了太后自己,將來唯一一個有可能篡得帝位的男人。 望著他,我竟然啞口無言,倉皇的轉身離去,他亦沒有再阻攔。 見我出來,碧月匆忙上前摻扶,隨一幫中宮侍婢浩浩蕩蕩打道回府。 「奴才(奴婢)恭送皇后娘娘。」樂府宮人伏地跪送鸞架。 與之前相比,我的地位已經如日中升,該滿意才是,而我心裡慌亂如麻,連一刻都平靜不下來。 回到宮中,立刻便有宮人匆忙來稟,「娘娘,良人娘娘已經久侯多時了。」 我沉默一刻,冷笑道:「哦,真是「稀客」呀!」 自從上次的事之後,各宮嬪妃到我這裡「走動」得越來越勤,而那幾個人卻仍不見動靜,直到今日,終於是有人崩不住了。 我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鳳履踏進殿門。 王良人斂襟頷首福身候在那裡,見到我,立刻露出又怕又怯的表情,恭恭敬敬的請安,「臣妾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眼角輕輕瞥了她一眼,我由宮人摻扶著,緩緩在鸞榻上坐下,笑著道:「良人娘娘今日過來所為何事?」 她身後宮婢手中端著一個託盤,見問,那個宮人連忙膝行至前,將上面紅布揭起,露出一件碧綠通透的翡翠玉像,栩栩如生,刻的竟然是我! 我眼中露出驚訝神色,隨即冷笑道:「這是何意?本宮還沒死,用不著人刻像留念,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詛咒本宮。」 中宮內侍近來伶俐了很多,不待發話便上前將玉像奪下,兩名內侍一左一右將主僕二人按倒在地。 王良人嚇得容失色,驚恐的看著我,哀哀的解釋,「娘娘您誤會了,臣妾讓人雕此玉像僅僅只是為了表達臣妾對娘娘的一片悔改之心,臣妾每日練舞回來都要對著這玉像懺悔,希望娘娘可以原諒臣妾以前的昏庸無知。」 我輕輕抬了抬手,捉拿的內侍便松了手,躬身退到一旁。 「那這麼說,你每日都像供菩薩一樣供著它嘍?」我語聲平淡無常,並無諷刺之意,相反的竟有幾分感動。 她眸中閃著淚光,使勁向我點了點頭,「娘娘,臣妾知錯了,求娘娘看在臣妾心誠的份上饒過臣妾罷。」 我收了情緒,微微笑著,「良人嚴重了,本是一家人,都是侍候皇上的女人,又何來饒恕不饒恕,本宮只是被架在這母儀天下的後位上,看到後宮被一些妖孽贖亂,不得已才出面整治,其實,本宮又何償看不出誰忠誰奸,你的心意本宮已經明白,退下罷。」 我揮揮鸞袖,端起一旁茶盞輕輕吹著。 她張了張口,並不退下,跪在原地遲疑地看著我。 我轉眸看她一眼,漫不經心放下茶盞,「怎麼,你還有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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