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凰宮 | 上頁 下頁


  我走過去,目光一一略過那些造型優美,用料上層的琵琶,無心挑選,隨便指了一把道:「就它罷。」

  他看了看我選 的那把琴,有點遺憾的道:「娘娘不懂琵琶,這把可不是最好的,您要不要再選選。」

  我將那把琵琶拿起來,輕輕撫摸著,「不用,它正好適全我的身份。」

  陳公公不再說什麼,看著我的眼神有點怪。

  手裡琵琶的重量沉沉壓在手上,我抱著它,緩緩垂下目光,皇上不是說了嗎?如果我能有辦法留住他的目光,便能放我一馬,那我為何不試試呢?他只是需要處子之血做藥引,誰的都行,這麼多年來都用「皇后娘娘」的,是時候換換了。

  鬱家不算大戶,但爹爹也請了先生精心教綬我與紅淚詩詞歌賦,琴自是不在話下,唯今,最難的是舞與琵琶。

  第一次被嬤嬤用繩子將腳吊到梁子上的時候,我疼得落下淚來,卻沒有吭一聲。

  負責教我的蘇嬤嬤在旁看著,一手死死的拽住繩子另一頭,臉上有某種得意之色,四周伶伎們也都無心練功,停下手裡的活看著我,不時發出一陣譏諷的笑聲。

  另一個嬤嬤突然想起什麼,湊上去對蘇嬤嬤耳語了幾聲,她驚得臉上變色,隨即便放開繩子,我的腿因吊得時間過長,一時難以放下,扶著柱子撐在那裡,疼得直皺眉。

  蘇嬤嬤走過來道:「娘娘,這舞恐怕您是跳不了了,要跳舞這功夫都在腿上呢?但是您開不了腿,也不敢給您下腰,您還是選別的罷?」

  「為什麼?我不解的看著她道,慢慢將腿放下來。

  「練功危險性大,若一不小心破了娘娘的處子之身奴婢擔不起這責任,您還是選別的罷。」她直接當著眾人說道,毫不避諱。

  我一陣臉紅,低聲喝道:「夠了,別再說了,我知道了。」

  旁邊響起一片笑聲,蘇嬤嬤也忍不住笑了,「那皇后娘娘請再選一個罷。」

  我垂下眸,語聲堅定的道:「不用選,舞照跳,一定有可以不用練腿的舞步,你教我。」

  「奴婢教不了。」她語聲尖銳的道。

  「你敢違抗聖命?」我轉身看著她,目光淩厲而冰冷,她被我突然的氣勢嚇到,惶惶的向後退了一步,結結巴巴的道:「什……什麼違抗聖命,奴婢只是……」

  「不用解釋,去將舞譜拿來。」

  我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她訕訕的站了一會,冷哼一聲回去將舞譜拿了來,我在簷下坐定,緩緩翻看過那些華麗豔逸的舞譜,她說得確實沒錯,這些舞蹈都是需要腿功與腰功,我身子雖不算太硬,但也遠遠不足。

  「哈哈,皇后娘娘要學舞,不妨讓在下試試?」一陣放蕩不羈的笑聲傳來,原本圍成一團的宮人自動為他讓開一條通道。

  我緩緩抬眸,看到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男子向著我走來,他修長身材,一張臉俊美無比,說是貌似番安一點都不為過,只是他目光太過輕佻,一看便知是不安份的人,今上與太后道高一丈魔高一尺,終是漏了一點,放著這樣的美男子在後宮,豈有不亂之理。

  我看著他,語聲清冷的道:「來者何人?」

  「在下易子昭,「樂府」笛子手。」他拱手道,說話的同時仍舊打量著我,眸中似有笑意。

  我微微轉首,避開他灼熱的目光道:「易公子,方才你說要教我舞蹈,這話……」

  「鬱家雖不是大戶,倒也是書香門弟,皇后娘娘初入宮中,卻怎麼連規矩都不懂?」他向前走了兩步,輕笑著道。

  我徒然沉下臉色,一個笛子手,居然也敢當面教訓我。

  「什麼規矩?」我微笑著道,笑得無比甜美。

  「為何不自稱本宮呢?」他同樣笑得甜美,眸子裡灼熱如火焰般燃燒起來,四下宮人發出譏諷的笑聲。

  易子昭沉下臉色,冷眼瞥過那群人,宮人們忙住了笑聲,恭身立在一旁。

  我心下疑惑,看這情景,想必,他在這裡的地位非同小可,再看他時,目光不禁多了一分好奇,笑著道:「你這是笑話我嗎?」

  他輕笑,「我怎麼敢?」

  他話聲未落,我便笑出聲,用繡帕掩口道:「易公子在宮裡待的日子想必不短,可怎麼跟我這小戶人家出身的女子一樣,也不懂規矩,剛剛說我沒有自稱本宮,可你也沒有自稱奴才?即便是御前宮樂,也太放肆了些。」

  他怔愣片刻,仰天笑道:「哈哈哈,皇后娘娘果真不是位凡人,難怪……難怪啊!」

  他話裡有話。

  我垂眸輕笑,「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笑著靠近我,近距離下,能聞見他身上淡淡麝香味,我向後仰了仰,避嫌道:「男女有別,還請易公子注意些公寸。」

  他像是完全沒聽到我的話,俯身在我耳邊道:「沒什麼意思,我的職責就是要教你我所會的所有,你的職責就是將藝技學好,別讓今上失望了,別這麼看著我,要想活下來,你只有照做。」

  他的話晦默難懂,我卻從中聽出端倪,看著他道:「是皇上讓你來的?」

  他沒有回答,拿過我手裡的舞譜隨意翻看了一下,扔到身後,「這些俗物哪裡配讓皇后娘娘來跳,跟我來。」

  他伸手拉我,卻突然想起什麼,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尷尬的笑了笑,收回手,率先轉身先走。

  我臉上飛紅一片,訕訕的坐了一會,在人們異樣的眼光中緩緩起身跟過去。

  看來,這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他是想讓我變成他的玩物嗎?還是世人的笑柄?夏侯君曜,我會牢牢記住你的名字,牢牢——

  燈火通明的殿內不時傳出一陣笑聲,天胤宮裡金樽碰撞、酒酢紛綸,值今上龍顏大悅,幾位剛剛入宮的秀女得幸應召侍酒,無不歇盡所能,使出渾身懈術在御前承歡言笑。

  佳人接連敬酒,幾翻下來,夏侯君曜已有醉意,目光迷離的望著眼前花團簇簇的笑臉,有幾分陌生,幾分灩,

  「皇上,臣妾再敬您一杯。」

  「皇上,臣妾彈的這曲「良宵」可還合意?」

  ……

  抬手揮開那些鶯鶯豔豔的女子,他執起酒杯仰頭幹盡,若有所思的道:「天下百姓真得以為朕是一個形容槁枯的病秧子嗎?」

  身邊宮人一時怔住,湮了歡聲笑語,殿內突然寂靜起來,氣氛有幾分詭異。

  沒人敢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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