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52)_魅冬_學達書庫

五二

　　「周家大小姐？哼，」朱允炆將我的臉轉向他，「如果我沒忘記的話，周家大小姐自小和姚莫定過親，而且，她不是一直以你的丫鬟自稱嗎？」

　　「姚家退親了。」我拿開他的手，認真地看著他：「允炆哥，你必須要娶周家大小姐。」

　　「鳳兒，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思的。」朱允炆的語氣中透露出難得的憤怒。

　　這是我認識他這麼久第一次見到他憤怒吧？我在心裡歎了口氣，對上他咄咄逼人的視線時，再次換上無辜的笑臉。

　　「允炆哥的心思我怎麼會明白？」我往嘴巴裡送酒。然後認真嚴肅地看著他：「允炆哥，不管你怎麼想，反正這一次你一定要娶周家大小姐。」

　　「要我娶周家大小姐，可以，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朱允炆將酒杯摔在了石桌上。

　　「理由？有啊！」我看了那破碎的杯子一眼：「娶了她，對你有利無弊。」

　　「我娶周家小姐已經成為既定的事實？」

　　「是。」

　　「必須娶？」

　　「是。」

　　「那麼，我可以對自己公平點嗎？」

　　「可以。」

　　我睜大了眼睛。這是朱允炆第二次吻我，不同於上次的憤怒，這次的吻中有著失望與傷痛。他的吻隨著他心中的失望與傷痛變得狂暴，而我則默默地承受著。我再次感受到了血腥的味道，嘴唇疼痛麻木著，然後他的唇瓣離開了我。

　　我用手抹過嘴唇上的血絲，安靜地看著他對月喝酒。我看著他一杯接著一杯，直到他喝醉趴在了石桌上，酒杯也滾到一邊。

　　失望嗎？呵，我也對自己有些失望了。可是我只能這麼做。明明知道結局，卻妄想能夠保護好自己想保護的東西，我，也只能做到這程度了。

　　站起身準備喚宮女太監們來扶他回寢宮休息，衣服的袖子卻被他一把抓住。我回頭，看到了他還趴在桌子上，而我的袖子卻被他緊緊拽在手裡。

　　「鳳兒……我真的很愛你……」

　　我回過身，再次站在他的面前，伸手撫過他的眉眼，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允炆哥，對不起！」

　　洪武三十年秋，也就是中秋的第二天，朱元璋下了聖旨，責令朱允炆與刑部尚書周建之之女周畢射於一個月後完婚。後朱元璋下旨賞了我許多的金銀珠寶，還是朱允炆親自送到我的面前來的。還記得當時朱允炆雖然是在笑，可看在我的眼裡卻是別樣的感覺。

　　皇榜貼出的第二天，朱元璋又下旨，命朱高熾與李律出迎韃靼國使臣。我再進宮想見朱允炆的時候，小月卻告訴我，他最近忙著準備大婚的事宜，沒時間見我。我不是傻瓜，當然知道這只是一個藉口。不過這樣也好，也算是一個解決的方法。

　　第三天，秋容以周家大小姐的身份來訪。

　　「郡主可知道我今日為何事而來？」秋容一臉沉靜地看著我。

　　我讓丫鬟上了茶，笑道：「為了允炆哥的事？」

　　秋容點了點頭。

　　「他在皇榜下的第二天就私下去見了你，對吧？」我喝了口茶，又道。

　　「既然郡主知道，那必定也清楚他找我的目的吧？」因為我的房間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所以秋容也沒什麼顧忌。「他並不想娶我。」

　　「那又如何？」我挑眉，「無論他想不想，他都必須娶你。至於你怎麼想，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郡主很在乎皇太孫殿下。」秋容用了肯定句。

　　我斂眉不回答，順勢轉了個話題：「聽說，最近周家不大太平。」

　　「太平？有我的周家怎麼會太平呢？」秋容冷笑：「不太平還好，就怕太太平了。」

　　「是嗎？」我看了她一眼：「這不太平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原本秋容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小謝帶消息進來，說秋容的丫鬟硬要進來。思索了一下，變讓小謝將那丫鬟給帶了進來。

　　那丫鬟進來後，先是給我行了禮，算得上恭敬，可是感覺得出來她對秋容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麼恭敬。我先前也讓人瞭解過了，這丫鬟是周夫人派去服侍歷劫歸來的大小姐的，明裡是服侍，可我們都很明白暗裡是為了監視秋容。

　　「郡主，我們家夫人吩咐過了，小姐下個月大婚，時間緊迫，一些瑣事還是要處理。所以不能在燕王府久留。」那丫鬟跪在地上，低著頭。

　　我看了秋容一眼，笑道：「秋容——不，周大小姐，你的意思呢？」

　　「既然娘都這麼說，做女兒的當然就該聽話。」秋容邊說邊看向那丫鬟，可惜那丫鬟低著頭，沒有看到她嘴角的冷笑。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強留了。」我笑道：「我送你吧！」

　　「畢射在此謝過郡主。」

　　我將秋容送到了門口，認真地打量那丫鬟，然後解下自己手中的珊瑚手鏈遞給了秋容，道：「你我姐妹一場，這是前些時候皇上賞給我的，今日就送給姐姐吧！允炆哥近來忙著大婚的事宜，一時也顧不上那麼多，不知道姐姐在周家過得可好？」

　　「我過得很好，多謝郡主操心。」秋容笑瞥了那丫頭一眼：「郡主，不勞遠送了。」

　　看著秋容帶著丫鬟離去的背影，轉身回府。剛才我的舉動，不過是在提醒那丫鬟，不要太不把小姐當小姐了，也順便警告一下那個周夫人。不說秋容過些時候要嫁朱允炆，有我在身後撐著，周夫人要想動她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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