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39)_魅冬_學達書庫

三九

　　原本想，這個時候在花園最隱蔽的一角應該是最安靜的，沒想到有人比我識貨，居然比我早一步佔據了位置。我原先想，既然有人占了，我身為主人總不好意思去和別人搶吧？可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我那搶先被佔據的地盤上傳來了讓我好奇的對話。

　　既然說是花園最隱蔽的地方，那就是說此刻我站的位置上沒有人看到我，我卻能隱約看到那對話的人的臉，更是清楚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讓你辦的事情現在有什麼進展？」

　　「該做的都做了。」

　　「他現在怎麼樣了？」

　　「根據安插在他身邊的人傳出來的消息，雖然他表面看起來和前幾年沒什麼不一樣，不過親近點的都知道情況大不如前……」

　　「不要太過於放心了，免得到時候怎麼死都不知道。」

　　「我不敢小窺他。雖然他的身體不如從前，不過精明卻一點也沒比從前減少。」

　　「好好注意著，上次邊關的事情，可能是他已經起了疑心了。」

　　「知道了。」

　　「還有，其他的那些人雖然成不了什麼大氣候，可是也不能小窺。」

　　「那……」

　　我悄悄離開那個角落，朝熱鬧的地方走去。此刻的我需要好好靜靜。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陰謀？看來，事情慢慢地開始往我知道的那一方向發展了。

　　該怎麼辦？我知道選擇哪邊對自己最有利，卻無法取捨。

　　走神的結果就是撞到人。抬頭一看，居然是姚莫。如果是平時的話，可能會很高興，可是現在，我沒多大的心思去理會他。只是打了個招呼後越過他，朝前走去。

　　走了幾步，小謝小跑到我身邊，說朱棣找我，我轉身，看到他站在不遠處看著我，身邊還站著一群的人。

　　我走到他身邊，恭敬地行禮。即使對於那些禮儀很不屑，卻也不會笨到在別人面前丟臉。朱棣身邊的那些人大都是朝中官員，也有幾個是富商，我看著他們對我行禮,和他們寒暄一陣後，又被叫到了女人堆裡。

　　這些大都是官員的家眷，一個個笑得花枝亂顫。這其中包括那個我向來不喜歡的周碧裳。

　　「聽周小姐說郡主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不知道今天我們可有幸一見？」一個女人開口。

　　我臉上帶笑，睨了周碧裳一眼。看來她是想看我笑話,不過很遺憾，前些時候我剛巧對古箏產生了好奇，專門研究了一下，雖然沒有大哥給我請的師傅的十分功力，卻也學到了七八分，怎麼也不會在大眾面前丟臉。

　　我讓小謝備了琴，在涼亭了彈了一曲，成功地堵住了那些女人的嘴巴。不過那些人好像不打算放過我，正準備繼續和我糾纏下去，卻被秋容打斷了。

　　「各位夫人小姐，宮裡來人了，王爺讓郡主進內堂。」秋容的聲音沒有一絲的情緒起伏。

　　我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周碧裳母女，她們臉色很難看。我笑了笑，和這群夫人小姐話別後，帶著秋容去內堂了。

　　內堂裡有宮裡來的太監和畫師。我冷眼看著那太監笑眯眯地宣佈完旨意，卻因為我拒絕接旨而臉色大變。

　　「郡主，您這讓奴才回去怎麼和皇上交代啊？」

　　「你就照實和皇上說，我不想當公主。」我笑了笑：「秋容，送劉公公。」

　　太監雖然走了，可是那個畫師卻留了下來,說要給我畫幅畫.我原本打算拒絕的，可是人家太監和畫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拒絕接旨了怎麼也要畫張畫，不然回去不好交差。

　　我在心底大罵朱元璋，沒事淨給我找麻煩。

　　無奈之下只好任由那畫師給我畫像，這一畫，足足用了我兩個時辰，坐得我脖子發酸。好在，也就這麼一次，我說了，下不為例。

　　送走了畫師，外面的那群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我原本還在慶倖，以為美好的夜晚終究還是會屬於我自己。結果，一道聖旨，我們一家子就進宮了。

　　和先前猜想的一樣，果然是為了我拒絕公主頭銜這事情。我們一家子都跪在朱元璋面前，我一副乖巧的模樣，心底卻在嘲笑他。當皇帝當久了也無聊吧？否則怎麼拿這麼點小事開涮？

　　「皇上，鳳歌年紀小不懂事，還請皇上恕罪。」朱棣的聲音表面上聽起來很驚恐，我卻在不經意的一瞥看到了他低垂著的面容上，有一絲諷刺的笑。

　　我其實不瞭解這個男人。他明明就不喜歡我這個女兒，為什麼又要那麼說呢？因為我現在是朱元璋面前的紅人？因為朱允炆很喜歡我？又或者是因為，我對他有利用價值？

　　身邊的兄弟姐妹都懇求朱元璋原諒我的不懂事，包括我那個高傲的大姐遙玉。我抬頭，剛巧迎上了朱元璋的眼，原本以為他真的會發火，沒想到他只是揮了揮手，讓大家都退下去，獨留下我。

　　其他人出去的時候，我看到了朱棣眼裡的冷然，也沒錯過遙玉的幸災樂禍和其他人的擔憂。

　　他們走後，朱元璋問我，「為什麼不想當公主？」

　　「當公主有什麼好？」我笑著反問。

　　「當了公主，你就什麼都有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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