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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差事?雲鈺心頭一動,又見他得意非凡,突然想起在廢太子之前胤祥十萬分得寵的事來。而康熙四十一年……莫不是代祭泰山?

  她心頭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嘴上卻道:「這我哪能知道……瞧你這麼高興,一定是什麼好事……難道是封了你親王?」

  胤祥擰了擰眉,又摸摸鼻子,語氣誇張:「我哪裡像個親王的樣子?況且四哥還沒封王,哪裡輪得到我。再猜。」

  雲鈺搖了搖頭,一臉無奈:「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猜迷了。天生腦子笨,哪及你們兄弟聰明,還是不要讓我猜了吧。」

  胤祥歎了一口氣,笑道:「這腦子越不用,便越是打結,我看你都快笨死了。奇怪,四哥怎麼會喜歡你?」

  雲鈺佯怒的瞪了他一眼,露出一抹威脅的眼神,手中比劃了個布丁的形狀,胤祥這才放過她,嘆息道:「好吧……我就不為難你了。皇阿瑪派我去代祭泰山。雖然不是封禪,但那氣勢,那氣派……」他越說越興奮,止不住滿眼的嚮往之色。

  果然是代祭泰山,雲鈺微微點頭,心下卻不由暗自盤算。泰山在帝王眼中的地位非一般山嶽可比,具有其特殊的意義。在很多君主的眼中,只有當朝天子或者下任天子才有資格祭拜泰山,若說這次是因為康熙政務繁忙、且太子病重而改派其它皇子,也能說的通。但是……同行的皇子並非只有胤祥一人,還有年長的四阿哥胤禛,更何況,胤祥此刻不過是貝子,胤禛卻是貝勒。如果算起人選,無論是從年紀上,還是從品級上,代祭泰山的都應該胤禛而不是胤祥。

  這其中,有什麼關節嗎?

  或者只是單純的因為康熙寵愛這個敬敏皇貴妃所生的十三皇子?

  「雲鈺。」胤祥原本興奮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清冷,雲鈺回過神看他,只見他定定的看向自己,接著又開口道,「你果然知道。」

  「我知道?知道什麼?」雲鈺的心猛的一沉,不敢想他這話背後的意思,便胡亂開口,企圖蒙混過去。

  但她忘了,胤祥雖然年幼,卻也是從小在爾虞我詐的宮庭中長大的,最擅長的便是看人臉色。先前她聽到胤祥說出代祭泰山時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微點了頭,這便已經讓胤祥起疑,而此刻她被胤祥一問,便微露倉皇之色,更是讓胤祥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雲鈺只覺胤祥緊緊盯著自己,眼中跳動著奇異的光芒,心下不由有些忐忑。他那句話……倒底是什麼意思?

  「你根本就是事先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胤祥緊盯著她,一字一句,眼底的火焰更加熾熱,「你果然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雲鈺渾身一顫,吃驚的看向胤祥,嘴唇半張,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明白,知道這事的人越多,她死亡的機率也就越大。得不到的,便要毀掉,這是古代人通常的作法。這些天皇貴胄會放過能夠'預知未來'的自己嗎?

  心臟跳的越發劇烈,手心不斷滲出冷汗,一句話不斷地在心底重複:他是怎麼知道的?他是怎麼知道的?他是怎麼知道的?

  她仿佛可以看到,貪婪的目光已經將她包圍,而無數的利刃也已經在等她。前面是刀山,後面是火海。勢單力孤的胤禛,可否保得她周全?

  「雲鈺,」胤祥的聲音帶了些許興奮,「你來助我。」

  她一愣,顯然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抬頭看進胤祥充滿得色的眼底。

  「你來助我登上大寶,我定不會負你和四哥。」他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堅定而緩慢的開口,而這句話就如同炸彈,炸的雲鈺頭暈腦漲。

  這是在歷史一心輔佐雍正的十三阿哥嗎?他竟然……也有奪嫡之心?!!!

  「你……想奪嫡?」雲鈺驚疑不定的開口,想再次確定他的心意。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胤祥點了點頭,滿面堅毅之色:「是。你不是不知道,這些年來,太子哥哥的行徑,他哪裡像我大清國的太子……根本連個官員都不如。把國家交到這樣的太子手裡,即使他朝我封了王,也不知道能當多久。」

  雲鈺默默的點了點頭,太子這些年的行徑的確讓人看不下去。賣官、結党,行為放浪、圈養男寵;出入青樓,一擲千金。表面上對康熙恭敬萬分,私下裡卻盼自己能夠早日登基。只是這些事情,沒有人敢告訴康熙。他畢竟是太子,朝堂裡明珠又失了勢,索額圖一手遮天,誰願意當出頭鳥?只怕是摺子沒遞到康熙手上,自家的性命先被人取了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沒有人向康熙進言。

  可這並不是讓雲鈺驚疑的,真正讓雲鈺驚奇的,只是說出要奪嫡的人,是胤祥。在她的認知裡,胤祥從未起過要奪嫡的念頭,這才是讓她覺得驚疑的地方。

  是歷史的軌跡又一次出錯,還是……這才是十三阿哥真正的面目?

  突然想到不知道在哪裡看到的一句話:歷史就是戲子,憑當權者的需要而更改。自唐之後,那種不畏強權,嚴格記錄歷史本來面目的史官……還有幾個?

  「如何?」胤祥見她沉默不語,又開口問道,仿佛一定要她允諾。

  雲鈺定定的看了他半晌,突然笑開:「雲鈺……不過是一介女子,哪裡會有什麼預言未來的能力。現下已經很晚了,雲鈺先回去了。」說完不待胤祥回答,她轉身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雖然不曾回頭,但她似乎能感覺到二道銳利的目光透過自己的背心刺入。嘴角揚起一抹輕笑,將原先心頭的印象抹去。原來那溫和、天真的少年,只是表相……他內裡燃燒的,仍舊是愛新覺羅家不屈人之下的血液。

  而胤禛直到天空泛出魚肚白時才回房,雖是一夜未眠,但也只簡單梳洗一下,換了身衣服。有了索額圖照顧胤礽,康熙便命繼續南巡。但此時南巡的隊伍分成了兩撥,一撥繼續南巡,而另一撥則先行一步,快馬加鞭,趕往泰山祭祀。

  自然,前往泰山祭祀的隊伍是由十三貝子胤祥率領,從轎簾中望出去,只見十六歲的胤祥騎在高大的駿馬上,英俊帥氣,絲毫不遜色於貴氣十足的胤禛。

  雲鈺放下轎簾,低眉垂眼,無論這少年此刻心中如何所想……無論這少年有多大的雄心壯志……這天下,終究會是胤禛的。

  這兄弟兩個裡,只能成全一個。而無論如何,她會傾其所有幫助的,永遠只會是那個在乾清宮前擁著她,對她說:「我總會護得你周全」的男子。

  她對胤祥,唯一能夠幫助的,就是想法子使他那圈禁十三年的命運有所改變。

  想來真是有意思,她一方面希望歷史不被改變,如胤禛的登基為帝……這是他的夢想,她知道。而另一方面,她又希望歷史能夠被改變,她不想看到胤祥被圈禁;不想看到胤禟和胤禩悲慘的結局;她更不想看到……沐妍最後被胤禛挫骨揚灰。

  但這並不是不可能實現的,歷史是當權者的玩物。清朝便有十大疑案,順治出沒出家?孝莊下沒下嫁?所以,歷史書上的記錄,不見得就是事情的真相。

  或許在夾縫中,能夠找出改變悲劇的方法。只是……她要怎麼做,才能夠化解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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