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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她已經將那兩人壓在前些日子剛盤下的別院中。那兩人倒也算是忠心,先是怎麼也不肯說,但她並不是省油的燈。以前在現代時,看的那麼多書不是做假的。先是讓司空伶挑斷了兩人的手筋和腳筋,讓他們動彈不得。接著,將兩人分開審問。和公鴨嗓子坦言,如另一人說了而他沒說,則殺了他全家,斷子絕孫。對另一人自然也是如此說,現代刑訊心理學用在古代果然是十分奏效,中國人最怕的便是斷子絕孫,「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肉體上強烈的痛苦加上精神上巨大的恐懼,那兩人稍加考慮,便紛紛招認。

  公鴨嗓子本就是貪生怕死之人,只因年氏手段毒辣,這才顯得忠心無比。只是這會遇到了手段更為兇殘的雲鈺,也只能如實說來。而另一人則滑頭的多,招認的供詞中,竟有五成是假的。卻也無妨,公鴨嗓子的供詞已經足夠。有了這些供詞,想要控制年樂容簡直比吃白菜還要簡單。

  甩開心頭湧起的一番慚愧,雲鈺在水色的服侍下換上一身鵝黃的旗裝,兩把頭上各插上珍珠綴成的花朵,任流蘇垂落一邊,仔細的上過胭脂,這才去見雲鏵。

  上戰場之前,穿著鎧甲是不容輕視的事情。而對女人來說,妝容便是她的鎧甲。上了精緻的妝,便是將真正的心思掩蓋起來,唇邊那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便是面對戰爭的最佳狀態。上了妝的女人,無論什麼情況都不會哭,一哭,妝就花了。所以,她們必須強迫自己去笑,用笑容面對所有的情況,不教人看穿內心。

  雲鏵正在屋內發愣,見雲鈺進來,眼底閃過一絲歡喜。雲鈺淡淡一笑,低下頭福身請安,正巧掩過眼底的精芒。雲鏵忙上前拉了她,笑道:「自家姐妹,何必這麼見外。」

  兩人尚未坐下,雲鏵便迫不及待的開口:「出去一天,可尋到年氏什麼短處?」

  原來雲鏵肯放她出去,便是要她去尋年氏的短處。只是她還真應了頭髮長見識短這句話,年氏常居府祗不出,外頭哪裡尋得到她的短處?這不過是雲鈺出去的藉口而已。雖然這回歪打正著,但雲鈺心底自有一番盤算,並不會告訴雲鏵知道。

  狡兔走,弓矢藏。倘若年氏真的被雲鏵除掉了,恐怕自己也活不長了。她心底暗歎,面上若無其事的搖了搖頭,語帶遺憾:「沒有。這年氏行事十分小心,雖然她出手闊綽,但卻絲毫尋不出銀錢來路不正的影子。仿佛都是年羹堯給的體已錢,錢莊的記錄一點差子也尋不出來。」她低頭回話,顯得十分恭敬。

  雲鏵拿起手絹,頗為煩惱的按了按太陽穴,歎氣道:「莫非真沒有法子治了她?」

  雲鈺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福了福,轉身離開。

  和往常一般,雲鈺每天都會洗個香噴噴的熱水澡。水色為她調好水溫,恭敬的退出之後,她便解了衣帶,緩步踏入木桶之中。

  玫瑰花瓣的香氣在熱水中緩緩散發出來,雲鈺滿意的慢慢坐下去。

  夜已深。

  年氏的廂房仍亮著燈,不時有歡娛聲傳出。看來胤禛不在府裡的日子,她也過的逍遙。雲鈺盯著那燈光看了約莫五分鐘,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去,去和側福晉說,我有事找她!」雲鈺冷下聲音,讓水色上前敲響了房門。

  前來開門的是年樂容的隨身侍女,她顯然沒有想到門口站著的人會是雲鈺,一臉驚詫的表情。透過她的肩,雲鈺可以清楚的看到燭光下的年樂容。

  和自己完全相同的面龐在燭光下散發著淡淡的華光,微微的淺笑嵌在唇邊。雲鈺的心頭浮起一陣奇怪的感覺……仿佛在和鏡子裡的自己交戰,她也露出淡淡的笑容,示意水色在屋外候著,抬手將那侍女撥了出去,反手關上門。

  年樂容也早看見她,對她此番行徑顯得有些惱火,她猛的站了起來,手指著雲鈺,聲音憑空提高了幾度:「雲鈺,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擅闖我的房間!!!」

  雲鈺並沒有理會她,而是輕輕的在桌子前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茶杯,給自己斟上一杯香茶:「莫要動氣,側福晉。」

  年樂容表情驚疑不定,她瞪大了眼睛:「你來幹什麼?」

  雲鈺淡淡一笑,微微抬起頭,半側的面龐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柔美。她看了年樂容半分鐘,突然笑的十分燦爛:「側福晉,不知道私下圈養親衛,是個什麼樣的行為?」

  年樂容頓時神情一滯,身體一僵,隨即移開目光吱唔道:「雲格格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若是雲格格沒有什麼事,就請先離開吧,我要休息了。」

  雲鈺輕輕放下白瓷茶杯,站起身,與年樂容平視。年樂容觸及她的目光,想轉過臉去,估計又怕太過明顯,僵住了不動,眼光卻浮離,不敢與雲鈺直視。

  雲鈺看了她片刻,淺笑出聲:「側福晉,您怎麼會聽不懂呢……若真聽不懂也不打緊,這個您總該認識吧?」她掏出一隻玉蟬,輕輕的放在年樂容面前的桌子上。

  年樂容垂眼看去,臉色頓時煞白。

  第十章 逝者如斯夫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轉眼漸已入夏,六月初的天氣,漸漸的有些悶熱。從邊塞傳來消息,五月十三日昭莫多一戰大獲全勝,大軍現正在班師回朝的路上。

  舉朝歡慶,幾乎所有臣工的府上都掛起了彩綢,彩燈,仿佛過年般喜慶。胤禛的府上自然也不例外,雲鈺笑看府內一片歡快氣象,心情更是好了幾分。

  現在在府中已經十分舒心,年樂容不敢再張揚跋扈,行事低調不少。而雲鏵則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樣的情況對自己最好。這樣一來,雲鈺的日子過得便舒服許多,即使胤禛不在府上,卻也能如魚得水。

  倘若不是思念他思念的緊,雲鈺還真希望胤禛慢點回來。畢竟他不在府上,管著自己的人便幾乎沒有,想做什麼做什麼,中途和沐妍溜出去鬼混很多次,司空伶等人也不好拒絕。但等胤禛回來,怕是隨心所欲的生活要收斂很多。更不能明目張膽的去賭坊,恐怕身上會被胤禛瞪出無數個窟窿來。

  雲鈺將最後一塊甜糕塞進嘴裡,意猶未盡的舔去手指上的糖粉,引起水色一陣不滿的目光。只見她微彎了腰,附在雲鈺耳邊低聲道:「格格,這樣太不雅觀了,倘若被九阿哥看到,會丟了四爺的面子。」

  雲鈺瞪了她一眼,卻還是收斂許多,小口的啜著茶,回復自己優雅的本質。她們此刻正在流觴樓品嘗著新出的早點,雲鈺這些日子和九阿哥胤禟走的頗近,一來兩人協商賭場賺錢的方式,雲鈺層出不窮的經商理念讓胤禟大為讚賞,兩人合作頗為愉快。二來雲鈺心底算盤打的頗好,想要老八退出奪嫡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但若是去除了他的羽翼,恐怕他也就沒了這份心思了。胤禟可是八爺党的主心骨,倘若他轉身支援胤禛,那歷史就真的可以被改變了。

  此刻胤禟還沒到,雲鈺便一人點了些早點,細細品嘗。她素來愛吃甜食,這流觴樓裡的東西還真的對了她的口味,尤其是那雙皮奶,甜而不膩,入口即化。和在現代吃到的味道差不多,卻更是好上三分,教她愛不釋手。

  見雲鈺的眼光不停往小二身上瞄,水色不由好氣又好笑。雲鈺格格自從那年病好之後,性子就與往日大為不同。時而心機深沉,時而單純如童……兩種完全相反的字眼竟然被拿來形容一個人,這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而現在,一邊在等九阿哥,一邊找機會猛吃甜品的格格,卻也是她從未見過的……不知道這樣的變化,對格格來說,是好是壞。只是……她更喜歡現在的雲鈺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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