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鬥 | 上頁 下頁
五〇


  從府裡出來,無需多少時間便可抵達賭坊正門口。一路上人來人往,喧喧嚷嚷格外熱鬧。從車簾的縫隙間望出去,可以看到各色小販在街兩邊叫賣著自己的商品。其中一個用藍布在地上鋪了,上面放了各式花瓶玉器,長長的招幡在風中飄揚。「古玩玉器」四個字寫得倒也有幾分瀟灑之意,雲鈺不由會心一笑,想到自己居住的城市,有個地方也是如此。只是這地攤上的東西,一般來說絕對不會有什麼真品的,圖個開心罷了。

  車行漸緩,慢慢的停了下來。司空伶的聲音車外響起:「格格,咱們到了。」

  水色拉起車簾,扶著雲鈺下了車。

  雲鈺抬頭望向眼前的高大閣樓,陽光從上面射下,映照在在門欞的招牌上。那巨大的招牌上刻印著四個蒼勁有力的字:開揚賭坊。

  八面紅旗在大門外分兩邊一字排開,迎風飄揚,加上門口左右各一隻的貔貅,張牙武爪,威風凜凜。若非知道這是賭坊,若非那招牌上的四個大字表明了這裡的身份,旁人還真會把這裡當成哪位權貴的府祗。

  光從外表就知道,這開揚賭坊怕是哪位權貴開的,否則怎麼也不可能如此張揚。雖然說在古代開設賭場是合法的,但「黑社會」的勢力和官場上的勢力總歸都是存在的,單從水色的弟弟一下子輸了五千兩銀子,就可以知道這裡面的賭資有多大。而能夠隨意的扣壓人……可見一定有官場上的勢力和黑道上的勢力介入。不過也是,開這麼大的賭場,若不能將官場上的人打點清楚,絕對開不了這麼久。隨便找個理由就能將你整得無力所繼,從古到今,光是有錢是絕對不行的,一定要有權。

  如果你只是一個平民百姓,當你的財產富有到了一定的時候,便會對當權者產生威脅。有錢就會有野心,造反總需要糧馬。當權者會把你當成潛在的威脅,即使你不想反,但你也有條件為反賊提供糧草軍馬。所以,只好找個理由,去了這個潛在的威脅,國庫又多筆銀錢收入,何樂而不為?

  所以,必須錢和權一起有,走官商勾結的道路,才是保住自己的方法。

  再仔細看去,那高聳的門樓分作兩邊,東邊人聲鼎沸,不時有人罵罵咧咧從裡面出來,又或者喜笑顏開。不需進去,只消在門口便可以聞到嗆人的煙味,裡面的聲音傳出來,聽在人耳裡嗡嗡作響,叫人打心底煩燥。

  而西邊那邊則安靜許多,相較於東邊,幾乎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半晌也見不到一個人出入。雲鈺看了門牌片刻,扭頭看向身後的水色:「是哪間?」

  水色看了看東邊,又看了看西邊,慢慢搖了搖頭,有些羞愧道:「奴婢不知道。」

  雲鈺挑了挑眉,又扭轉回頭,仔細的看了兩邊。手指微一點,輕聲淡然道:「那就去西邊看看吧。」言罷舉步而進,水色和司空伶急忙跟上。

  周圍人見有人向西鋪而去,目光不由齊涮涮的看了過來,見為首的是個女人,目光更是驚異。有的人甚至停下了腳步,張大了嘴巴看向雲鈺。怪異的神情仿佛她是什麼吃人的猛獸一般,雲鈺低頭看了看自己,旋即知道了原因。她並沒改換男裝,賭場這樣的地方,有女子出現的確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更何況,她一身的衣服雖然不是頂級的料子,但也是平常人家無法穿戴起的。而身後跟的水色和司空伶,也充分說明了她身份的不凡。

  這樣也好,原打算攔住雲鈺的門衛在看清楚她的裝扮時,停了手,退到一邊。賭場不是妓院,來者都是客,他們沒有必要攔下金主。

  恐怕胤禛讓她這樣打扮出來,打的就是這樣的算盤吧?

  與外面的冷清不同,進了西鋪,只走得十步,便見靠青石牆一間三開的門臉裡熱鬧非凡,雲鈺心下知道這便是耍子的去處。

  她眼尖,進了場子便一眼瞥見幾個在角落的人。他們同那些正在賭錢的客人一般,也都綾羅覆體,玉穗懸掛,但雲鈺就可以認定,他們絕對不會是賭場的客人。他們應該是這賭場請來的保鏢,說穿了,就是一幫看場子的。

  那幾人眼光游離,像是那種監控探頭般掃視著在場的客人。嘴角卻又掛著人畜無傷的笑容,以顯示他們的和藹。但即使是這樣,那種淩厲的眼神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更明顯的,就是他們手上的虎口無一例外的都纏上了黑色的布條,這恐怕是為了保護虎口在打架時不被震傷。

  而自從雲鈺三人一進門,無論她們往什麼方向走,那群人總有一人會緊緊盯著她們。雲鈺心底有數,恐怕扣壓水色弟弟的人,便在這群人之中了。不過,人家不來找自己,自己也不用急著送上門去吧?

  她深吸了口氣,向人最多的那張桌子走去,或許是從沒見過女人進賭場,周圍的人很紳士風度的為她讓開了一條道,她微笑的向桌邊的二人點了頭,輕巧的坐了下來。

  「小姐……」水色早已在下車時得到了雲鈺的叮嚀,莫要洩露身份,她此刻見雲鈺坐下,似乎是要賭上一把的樣子,不由擔憂的開口。

  一邊的司空伶輕輕的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出聲。水色只得點了點頭,同他一起靜靜的站在雲鈺背後。

  那些人已經慢慢的向著這裡挪移過來。

  雲鈺視而不見,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對面的文雅公子身上。那人身著一身月牙白色長袍,書卷氣極濃,想來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子弟,卻不想在這賭場之中會出現。

  不過這和雲鈺並無干係,她只是靜靜的坐著。對方見她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不由皺了皺眉,開口道:「姑娘,這裡是賭場。」言下之意並不歡迎她。

  雲鈺點點頭:「我知道。」手往後一伸,水色便將準備好的銀票交到雲鈺手上。雲鈺拿到銀票,一看抬頭,不由微愣一下,瞥了水色一眼,又回過頭來。

  「我既然坐下來,便是要賭上一賭。」先前她一路行來,早已看出這賭場之中的詭齬伎倆,這樣的動作不過是小兒科,電視與紀實文學裡早已揭密,她胸有成竹。

  那富家公子見她一臉坦然,心底雖有不爽,但手上的動作卻甚是俐落,隨手拋出五錠金子。那金子在空中劃出一道明亮的光線,直直的落在兩人中間,均勻的鋪成梅花型,格外漂亮。

  雲鈺冷冷一笑,指尖壓在那疊銀票上,一下子全推了出去。站在身後的水色倒抽一口涼氣,一瞬間身形不穩。

  對方的眼底也在一瞬間閃過一道訝異,旋即恢復正常,又從一邊的小抽屜裡取出一疊銀票,推到了金子邊上:「姑娘很爽快,那麼,要賭什麼?」

  雲鈺又露出一抹淡笑,手指輕叩著桌沿,緩慢道:「色子好了。」

  在現代時,她最擅長的就是色子。在酒吧玩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能夠玩的勝她。同事還給她起了個色王的稱號,只是實在太難聽,被她強烈否決掉了。

  如今要玩色子,她不是穩贏?

  她笑的越發開心,微停了一下,又慢慢道:「既然是我們兩人賭,不如自己開吧。誰的點數大,誰就勝,一把定勝負。」

  對方顯然對自己的賭技極富信心,當即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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