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負春風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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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內毒素蔓延之事,坦白告之君於遠,不過是將一人的痛苦變成兩個人的罷了。 若是譚御醫能順利制出解藥,反倒只會令君于遠白擔心。 蘇言眼皮一跳,若是這位老御醫到最後也無能為力。那麼,說出來也只是徒增痛苦。 說與不說,她心裡早已有了決定。 何必將忐忑與不安,轉嫁到旁人的身上? 待一切有了結論,再說出來也不遲…… 「夜深了,小言小心著涼了。」 身上一暖,蘇言詫異地抬起頭,聽出是蕭霖低沉的聲線,連忙平復了心情,歉意道:「師傅,徒兒吵醒你了?」 「沒有。」他將一杯溫茶遞了過來,關切地問:「譚御醫怎麼說?」 「體內的毒素比譚御醫想像中蔓延得要快。但依舊在他預料之內,如今再服了一顆『還原丹』便可。」避免敏銳的蕭霖起疑,蘇言的回答半真半假,接過了瓷杯。 果真,他接受了這種說法,並沒有刨根問底。 「小言方才在想什麼,這般出神?」 蘇言唇角扯出一抹淺笑,搖頭道:「沒什麼……」 話音剛落,腹中驟然間猛地湧起一陣痛楚,仿佛要將人撕裂般地疼。耳邊「嗡嗡」作響,頭昏目眩,渾身的力氣似乎要被盡數抽去。 蘇言身形一晃,勉力扶著牆,捂著胸口,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黑血! 蕭霖大驚,立即上前將搖搖欲墜的人攬在身前。 血絲順著她的唇角不斷溢出,蘇言雙眼緊閉,眉頭蹙起,神色盡是難耐的痛苦。 蕭霖胸口一窒,那刺目的殷紅慢慢滴流,溜走的不只是鮮血,更像是她的性命。 他當機立斷,打橫抱起蘇言飛快地離開了居所。 湧上十成的功力,足下狂奔,直接往承永殿掠去。 感覺到懷裡的人愈發冰涼的身軀,蕭霖暗暗咬牙。 小言,一定要堅持住! 師傅絕不會讓你出事的! 第六十四章 有喜 蘇言在清清淡淡的龍涎香中醒來,身下的被褥雖柔軟卻與原先的居所截然不同的觸感,以及滿口的苦澀藥味,先前的記憶漸漸回籠。 她想起自己服下一顆「還原丹」後,腹中劇痛,在蕭霖跟前吐血昏迷,繼而被他帶離了冷宮。 鼻息裡盡是只有帝王才能用的熏香,此處定然是君於遠的承永殿了。 想必師傅帶著她從天而降,不但驚擾了君於遠,還得嚇壞了一干御醫。 蘇言不著邊地想著,手腳無力且沉重,絲毫抬不起來,禁不住低低地呻吟一聲。 她暗自心驚,毒素難道已經開始侵蝕自己的四肢了? 聽見蘇言的低吟,一人迅速靠近,在她耳側輕聲安撫道:「言兒,譚御醫剛剛替你針灸完,手腳酥麻,暫時還不能動。」 「皇上……」她張了張口,喉嚨乾澀,聲音像是被碾過般沙啞難聽。 君於遠倒了一杯溫水遞到蘇言的唇邊,單手略略托起她,睇著那毫無血色的雙唇一點點地濕潤,迫不及待地吞咽著,水杯很快便見了底。 「我睡了多久?」蘇言皺起眉,全身上下不聽使喚,連坐起這樣簡單的動作都使不出勁來,實在令人惱火。 「七日七夜了,若言兒再不醒來,太醫院御醫就該換一換人了。」君于遠說話時眯著眼,俊顏不見怒意,深知他性子的人,都知曉他這是暴怒的前兆。 一干御醫圍著蘇言已經七日,又是灌湯藥,又是把脈,又是針灸,一番折騰下來人卻還沒醒,他要這些庸醫作甚! 「皇上,臣妾這是怎麼了?」蘇言倚在他的身上,心下疑惑,她為何突然吐血,莫不是開始毒發了? 君於遠沉默了,似是有些矛盾,又有一絲猶豫。 蘇言感覺出他思緒的變化,淡淡道:「皇上,臣妾有權知曉這身子的狀況。」 他低低地歎息著,語氣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無奈:「言兒總是如此……也罷,李唐,宣譚司浩進來。」 老御醫連日來時刻候在殿外,就怕這位皇后娘娘有絲毫不測。日夜提心吊膽,他面容憔悴不說,幾天之內還蒼老了許多。 隨著李唐踏入殿內,譚司浩顫顫巍巍地跪下。 君於遠不耐地抬了抬眼皮,冷聲道:「譚御醫,七天已過,你跟朕和皇后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譚司浩驚得趴伏在地,皇上寬限他七日之內尋出緣由,如今只得一五一十地坦然道:「回皇上、皇后,臣下已尋出娘娘忽然毒發的藥引。」 他從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瓷瓶:「正是大內聖藥『還原丹』。」 君於遠雙眸微眯,神色盡是不信,「譚御醫,明國的解毒聖藥,什麼時候居然成了殺人的毒藥了?」 被新帝一瞥,譚司浩嚇得額頭幾乎要貼在地上,顫聲道:「回皇上,聖藥無毒,可卻是能引起娘娘毒發的藥引。」 「言兒的病,素來只由譚御醫經手。以卿之言,莫不是你從中動了手腳?」 君于遠聲音驟冷,老御醫高呼冤枉,頻頻叩首,「臣下以性命擔保,對皇上盡忠職守,從未有半點異心。」 新帝還待發怒,卻被一雙柔軟的小手壓下了。蘇言安撫地握住了他的手,語氣平淡:「皇上,聽聽譚御醫的解釋後再作決定也不遲。」 君於遠不語,顯然是默許了她的話。 譚司浩心下感激,急忙辯解道:「老臣一直以來全權負責娘娘的鳳體健康,不敢有絲毫怠慢,煎藥亦不敢掉以輕心。只是身邊有一藥童料理瑣碎之事,平日乖巧伶俐,做事有條不紊,性子也是沉穩,卻沒想到一時鬼迷心竅……」 他連聲歎氣,譚家子孫雖說不少,能接下自己衣缽的卻並不多。藥童出身貧寒,打小聰慧,譚司浩將他帶入宮中多加照顧,也是有讓他繼承的意思。 沒想到,藥童居然被錢財所惑,做出這般害人害已的事來! 「臣下罪該萬死,過於信任藥童,沒注意到他在藥罐中動了手腳。」譚司浩的額頭叩在堅硬的地上,藥童已咬舌自盡,死無對證。他一人身死不要緊,若連累了譚家上下,只怕去了黃泉地府,也要自責不已。 君於遠目光如箭,幾乎要在不停叩頭的老御醫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來。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欲對蘇言不利,而自己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闔上雙眼,君於遠心緒複雜難平,「譚司浩,說下去。」 老御醫叩的滿臉猩紅,虛弱地道:「藥童下的那藥無色無味,是以臣下並未儘早察覺出來。老臣懷疑,藥童還將臣下數月來為娘娘寫下的藥方告知他人,這才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毒素,欲置皇后于死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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