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負春風 | 上頁 下頁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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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宮中風平浪靜。 蘇言日夜躺在床榻上,等得幾乎要發黴。 顯然,對方的耐性卻也不差。明白東窗事發後,最該沉住氣,倒是讓蘇言佩服。 這齣戲裡加上了受傷的蘇賢與宮香怡,兩人均在宮侍的誓死保護下留住了性命,傷得不重,卻受了驚嚇,閉門休養。 只是蘇言卻下意識認為,此事跟這後宮的幾位嬪妃定總是脫不開關係。 試問,她死後最大的受益者,不是她們又是誰? 君於遠亦相當配合,御林軍把瓊華殿守得嚴實,連一隻蜜蜂都飛不出去。還派了李唐接替了受罰的主管職務,一手包攬了殿內大大小小的事務。 此事在旁人看來,大內總管親自伺候,是新帝對蘇采女無上的恩寵。 蘇言卻深知,這不過是又另一番貼身監視罷了。 可是,這麼一個大好解悶的人在,她自是不會放過。 指手畫腳地支使著李唐,見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黑,蘇言忍不住想笑。念及當年在強盜窩子裡,李唐也是一副冷冰冰又不近人情的傢伙,最後卻往往被自己氣得跳腳。 如今回想起來,總覺得有趣之極。 「愛妃在此處,倒是自在。」君於遠大步踏入,看著沉著臉的李唐,以及雙眼含笑的蘇言,神色淡漠。 蘇言心下一跳,不由斂了笑意。 便聽到他接著道:「早朝時,刑部尚書將一干物證呈上,愛妃曉得是什麼?」 君於遠忽然一笑,蘇言遲疑道:「物證?」 「正是,」他點點頭,施施然地坐在椅上,直視著蘇言:「他認定後宮之人買通江湖殺手,欲取愛妃的性命。」 她眨眨眼,順著君於遠的話問起:「皇上,那是何人所為?」 「端德殿的宮婢出言作證,正是宮采女,宮香怡。」 他話音一落,蘇言顯然有些驚訝:「宮采女剛剛面壁思過一月,數日內卻在暗地裡謀劃了這一出……皇上不覺得此事非比尋常?」 「人證物證俱全,愛妃這是替宮香怡打抱不平?」君于遠瞥向她,似笑非笑。 蘇言默然,她與刑部尚書毫無交情,此舉卻顯然是為了替自己脫罪…… 君於遠盯著身旁的人,她卻似無所感,右手的指骨微微彎曲,垂著頭細細思索,指尖不由自主地在膝上微不可見地略略一動。 這小習慣像極了那人,他目光一頓,若是忽視掉那一張豔麗的面容,就憑那雙眼眸與平日的點點滴滴……似乎有些什麼,正要從胸口呼之欲出。 君於遠皺起眉,薄唇抿成一線。 如此荒唐之事,怎麼可能…… 一旁的蘇言兀自沉思,沒有發現君於遠的視線長久地停在自己身上。 刑部尚書素來剛正不阿,是師傅一手提拔,對明國可謂忠心不已。此人正直嚴明,卻是行事低調。在早朝上呈罪證,總覺得與這人的性情不符。 尤其是,事情的解決似乎比想像中要迅速和容易。 沒有任何懸念,直指采女宮香怡,更像是被推出來頂罪一般…… 謀劃這樣一場刺殺,背後的勢力非同一般。這後宮之中,也只有她與蘇賢身後的謝家,以及支持宮香怡的幾位朝臣有此手腕與能力。 如今宮采女獲罪,謝家等同於撇清了關係。 這事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 蘇言正百思不得其解,刑部派人前來稟報,宮香怡方才在獄中自盡而亡。 她一怔,轉頭看向了身旁的君於遠。 畏罪自盡,宮采女這般等同於是承認了自己的罪狀。根本上,連辯駁的機會都不曾留下,沒有任何餘地的…… 蘇言揉著額角,心底對這位聰穎的宮采女不免有了寫同情。不管此事是何人所為,她這一死,等於是斷掉了所有的線索。 若果此事並非宮香怡做的…… 那麼此舉是那背後之人丟棄了宮采女這顆棋子,還是君於遠為了剪除擁戴宮香怡的勢力而布下的一局麼? 不能怪蘇言這般想,無論遇刺之事最後何人獲罪,最終的贏家都是這位明國新帝。 瞥見蘇言眼中閃爍的光芒,君於遠仿佛能感知她所想,破天荒地開口道:「若是朕所為,蘇采女如今怎能安然無恙?」 說罷,他起身離去。 宮香怡的死,足以令君於遠忙碌好一段時日。 蘇言怔忪片刻,才曉得剛才他這是在解釋。 君于遠心高氣傲,如果親口否認,那定然不會是他做的。 新帝回到禦書房,分佈在洛城各處的眼線已將秘折一一呈上。 這是蕭霖與蘇言數年來悄然無息地安插在朝臣府上與市井之中的人,龐大的情報網足以讓君於遠不出宮門,也能知曉百事。 他抬手一翻。 刺客身上沒有任何記號,使出的招數亦沒有任何門派的痕跡,分明是哪家養的死士。在明國,能養得起死士的,非富即貴,人選可圈在一定的範圍內。 刺客闖入芝蘭殿時,宮采女正拜訪蘇寶林,周側有十數名宮侍伺候,死命相護,這才逃過一劫。 據倖存的宮婢所說,兩位嬪妃大驚失色,狼狽躲避,跌跌撞撞地還受傷不輕——如此,不像有假。 只是,宮香怡如今頂了罪。這齣戲有了結果,君於遠在明面上自然不會再去追究,屬意刑部尚書儘快結案。 順道,將宮采女身後的一干勢力藉故連根拔起,免得他們再有藉口送另一位張香怡、李香怡入宮。 君於遠正要合上秘折,卻瞥見最底下一行小楷,不由定睛一看。 『嬪妃遇刺之事的罪證被人秘密置於刑部尚書的案前,查探未果。蕭門門主命刑部尚書在早朝公諸於世,後者得令……』 看罷,他不禁蹙起眉。 刑部尚書在早朝遞上罪證,竟然是先生授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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